他摇了点头,像是要甩开邪念,接着讲:“还记得一些细节嘛,在涉山城,我击倒睐的时候所用的那一小瓶水,那就是无底海的海水;另有我为甚么能和纪长渊共同默契地并肩作战,因为我曾听你讲授过他的剑法;大多数事的走向都和我影象里的别无二致,除了和你有关的那些。”
“他到底是甚么人,来自何方,又想要做甚么,这些事情我始终没能弄明白,便如鲠在喉。厥后我尾随你去了南离古寺,但是在那边,不晓得是靠近天上之河还是其他甚么启事,我临时落空了神力和武功,变成了浅显人。”陆栖淮微微颤栗着,将脸埋在掌心,话音断续如悬丝,“我亲眼目睹你在敦与神像下死去却无能为力,没有那一刻会比这更痛苦了,万箭攒心之痛也不过如此。”
是本身害死了他……如果本身没有溯时而归,就不会有苏晏这个变数呈现,如果苏晏未曾处心积虑地教唆诽谤,沈竹晞就不会为了救殷景吾而中剑,也就不会死了。他陆栖淮是空荡荡无畴昔、也无将来的人,不属于这个期间,却执意要溯时而归逆天而行,这类荒诞的事情毕竟要支出代价的,不止是在黑暗里踽踽独行的一千年,不止是舍弃长生永久的寿命,或许,这个代价还要应在沈竹晞身上。
“我在归墟里走了五六十年,外界刚好是你甜睡的时候,我破壁而出的时候,还顺手带走了一些归墟之水,刚幸亏夔川城遇见阿槿。我第一眼看到她,便晓得她和本来的我是同类人,也是不死不灭的长生者,我心生不忍,便收她为徒,但愿我的运气不要在她身上重演。”
陆栖淮淡淡道:“朝微,这一起同业,从琴河、南离、涉山再到现在,我无数次想把你推出局中,但是冥冥中那只运气的手将丝线各式作弄又束缚住你,乃至你本身也在不竭寻求本相。我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但愿你忘记我以后再不涉足这场乱局,旁观也好,对峙也好,我只希冀你活着。”
他按着额头,再度堕入自哀自怜的情感中难以自拔:“我平生最为悔憾的两件事,一是当初下山遇见了你,今后溯时返来没法抽身,二来便是与你共同送云袖去南离,甫一回身便再也不能转头。”
他没有说,当初在阿谁邻近平逢山的处所,他再一次看着朋友走向灭亡,明显是一样的人、分歧的音容,但是那一刻落在他眼里的撷霜君,还是垂垂和一百一十年后阿谁绯衣猎猎的身影重合了。他一向茫但是苦痛地在远处看着,悲忿欲绝,不明白事情为甚么会变成这模样,为甚么与他影象中的截然分歧。
——“倘若我不想和你两清呢?”当时分开枢问堂后,站在房梁上,陆栖淮没有看他,只是语气安静如枯井地如是说。前尘此生转徙飘零,一身负气寥落至今,那些深深浅浅的感情执念寸缕丝缠地烙在心底,没法开解,也不能开解。
他只怕不能让纠葛在长一些,伸展过统统的生命线,又如何会想到要两清?
“周府是时候的罅隙,常有幽魂乱魄试图破壁而出,游离人间,我替你暗中处理了那些隐患,直到夺朱之战前一年,我长久分开周府去追踪金夜寒,没想到在此期间休与白塔下的亡魂竟趁机逃入周府,而周家决定交出你作为溯时的捐躯品。”陆栖淮眼神突然变冷,淡然道,“幸而而后夺朱之战发作,亡灵得空他顾,你又分开周府,这便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