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觉吗,我仿佛在层云的最深处,瞥见了你?
“你说甚么?”陆栖淮惊诧不解,眼看着劈面的人影神采越来越焦心,身影摇摇摆晃,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逐步从冰湖那一边抽离。殷景吾缓缓抬手,在虚空里写字。
手压下水剑的时候,竟然能清楚地闻声噼啪的脆响,仿佛真有金铁在他苗条的部下寸寸断裂。水剑接连断开,断刃激射而出,噗噗连声,去势如虹,重重地破冰而入。
沈竹晞点头应了,忽而有些猎奇:“中间的浮槎海通向那里?”
“……”,沈竹晞想要辩驳却又忍住。
陆栖淮已退到十丈外,黑沉沉的眼瞳凝睇着冰湖上升腾而起的千百雾气,神采终究变了。
平逢山上产生了甚么?殷景吾是在向他示警吗?
荒漠里,冰湖的两面沉寂若死,没有半点回应。
“朝微,你等我一下。”陆栖淮从马背上掠身而起,手指掐诀,御风而行。
“返来?不就是原路返回吗?”云袖先前喝了一碗鹿血,这时发言中气实足。
“铮”,祝东风划破他指尖,滴落的鲜血和剑光快速交叉,腾空斩下!
但是,就在殷景吾手指模糊遥遥对上他指尖的一刻,人影轰然破裂,仿佛有无形的剑光从中斩断,他的双瞳定在那边,缓缓流出血来。
陆栖淮翻身上马,无声无息地将暴露的一截玉笛藏到袖底,半侧过脸,瞥见身后的白雪茫茫早已淹没了领导的身影,淡淡道:“我去和他确认一下归去的路。”
陆栖淮按住心口,压抑着长叹一声——这里距南离古寺另有一段路程,已经有亡灵逃逸出来,那么,古寺神像上面所弹压的东西,也该不稳了。
陆栖淮面色平高山点头称是,目送他打马奔驰拜别,飞扬的马打落一地的雪花。他瞳孔微微收缩,之前如何没发明,这个领导策马扬鞭一气呵成,行动非常干脆利落,竟像是会武的人。
但是,此时,水面蓦地乍破,无数面庞闪现,长风旋舞而起,归于湖面的最深处,构成旋涡。旋涡当中,光影靠近破裂,在狂舞的水花中捧起如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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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时,更多水剑交叉成阵,重重光影劈面逼来,陆栖淮终究得以拔出祝东风,横剑当胸,眼神凝肃,手指按在剑刃最前端,就要施以雷霆一击。
玉温在最前面点头:“传闻啊,这条路反过来的方向,刚好是天上之河逆流的方向,若返来还按原路走,怕是会碰到亡灵邪祟。”
天下怪力乱神的事物何其多,比如琴河的燃犀阵、和苏晏骇人听闻的神通。玉温说的固然荒诞,或许也有几分可托。
陆栖淮手指一并,白手接了上去。
殷景吾的虚影吐字极其恍惚,仿佛从悠远的天涯渺渺传来,跟着话音落下,他俄然伸开双臂拥抱着满天劫火,一步踏上去,一刹时绽出的血红色铺天盖地,浩浩大荡,陆栖淮忍不住抬手挡住了眼。
陆栖淮无声无息地踏雪而行,轻飘飘恍若月下飞仙。在幽茫的银泽中,只是微微一恍忽,剑锋上就落满了大雪。
一刹时,千百道面孔狰狞高文,摇摆着嘶吼着扑上来,与清光的剑影交叉相斗。面孔蹿错着异化在一起,好像堆在一起的头骨,脸孔历历清楚,神采奇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