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微”,陆栖淮在他掌心重描了一遍燃灯咒,端倪间仍然清平淡淡的没有一点窜改,乃至唇角还挂着笑,声音却像咬着牙一字一字挤出来的,“必然要去处中州示警——我猜,殷景吾已经去了。”
两侧渐次扬起的笛声如同海潮不平不挠拍打着堤岸,沈竹晞力在他身边,早已提早封闭了六识五感,岿然不动如盘石,循着本能杀伐。他踏在府邸大门前的中间点上,以一根颀长锋利的白骨支撑身材。
“陆澜,我们拉紧了,想着一样的处所,就不会走散了。”他伏在光滑的井沿上,矮着身子喘气。
沈竹晞这时规复感官,视野却被稠密的黑雾所隔绝,乃至看不到身侧的火伴。只要一线笛声轻灵飘忽,忽左忽右忽东忽西,让人揣摩不定。黑暗中,他没法及时地尽力相护陆栖淮。
“你不跟我一起走?”沈竹晞蓦地明白过来,眼瞳里渐次清楚地浮起泪水。他想诘责面前的人,动了动唇,却连一个最简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们了解一场,现在在这里并肩迎敌而死,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鲜血淅沥地滴落在履面上,是身侧陆栖淮的血,沈竹晞伸手扶住他后背,输入一缕暖和的灵力,另一只手挥刀成圆,刀光密密地如同地网,将他们护在中间。
残暴的杀伐仍在持续,沈竹晞俄然听到身侧有清楚的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鲜血溅了出来,便听到陆栖淮闷哼了一声,明显是受了伤,笛声也在顷刻间停滞了两个音符。
自从晓得了撷霜君重生的动静后,隐族高低统统人,都歃血发誓要斩杀此人。他明显只是个青衫少年,却在千军阵前辟易奋怒,谈笑间挥刀决存亡。
他一步一步极力拼杀,向着陆栖淮缓缓靠近,他双腿微微发颤,在狠恶的殛毙以后,几近已是强弩之末,只是机器地挥刀应敌。
统帅虽脑浆崩裂,死相可怖,余下的隐族军队却涓滴不摆荡,反而血红了眼拼力搏杀,一波一波打击着向前。死去的僵尸和活着的人混战在一起,场面非常混乱。
有更多的隐族人看出陆栖淮受了伤,一味吹笛,得空防卫,簇拥着攻上来。沈竹晞回身去救,背后佛门大露,反手一刀杀死拔剑扑上来的人。
沈竹晞神采浮泛,但是手中的刀光倒是雪亮的,每一次翻卷挥出,就有无数隐族人如大海中的落叶,被远远地抛逐、跌宕,满身骨头尽裂地颠仆在地。
咔嚓咔嚓的白骨声响分外麋集,倒下战死的隐族人骸骨都在杀伐的笛声中站起,腾跃,持兵刃反攻向曾经的战友。浩大的笛声振风送得很远,音符一声一声地飘落堆叠在累累白骨上。那些砍杀的僵尸更加神勇地进犯,隐族人却行动缓滞,发急地后退如潮,一波接一波地倒下。
沈竹晞飞身而上,足尖在隐族敌军挨挤的人头上一点,倏然间一刀挥出,刀光如雪,刺破虚无。笛声间音落下,他已一刀划出。
他俯身替少年系上发带,身上的血落了对方浑身满脸,沈竹晞却涓滴不在乎,只是松了口气,拉紧他的手:“总算要走了,幸亏有这个传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