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避祸,顾三娘时候记取财不过露的事理,搬到雾山时,沈拙给她留了一大笔银子傍生,当日仓促忙忙逃出来,顾三娘就把银钱缝到衣裳内里,她只留了些碎银子零用,偶然需得借住在别人家里,大多给二三十个铜钱做报答,需知报酬财死,鸟为食亡,在外谨慎谨慎总没错处。
顾三娘看到小哥儿粉嘟嘟的,内心像是喝了蜜似的,当初小哥儿早产,还没满月就害了几场大病,厥后,又跟着她们东奔西跑,总没个安生日子,顾三娘恐怕养不活哥儿,这些日子,她们住在水月庵,庵里清净,加上她和柳五婆悉心顾问,小哥儿的身子越长越健壮,本来瘦巴巴的脸上也圆了几分,静慈每回看到哥儿,都忍不住要逗弄他。
小哥儿半日没看到顾三娘,这会子见到她,乖灵巧巧的靠在她的怀里,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子四周张望。
还不待玄安说话,顾三娘先奉上一百个铜钱,说道:“不管师太收不收留我们,便是进到佛门,没得空动手出去,这是我和家人奉给佛祖的香油,还请师太不要推让。”
春意绒绒,日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顾三娘穿戴一件粗衣,她听了静慈的话,笑道:“甚么富朱紫家,也就这几年才不饿肚子罢了。”
小尼姑听完她这番话,扭头就朝着内里喊她徒弟,不到半晌,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姑子,只见她身形干瘪,穿戴一领洗得发白的素袍,传闻顾三娘是从北方避祸来的,又见她们确切像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因而嘴里念了一声佛号,说道:“诸位施主,先进屋歇一口气罢。”
谁做皇上,自是跟这个小小的水月庵没有干系,顾三娘想的是另一件事,她和吉昌公主分开时,本来说好回长阳,不知吉昌公主怎会去了北边,不过这兵荒马乱的,或许是动静传岔了也不必然。
顾三娘想要在水月庵多逗留一些光阴,故此捐了一百个铜钱做香油,那玄安念了一声佛号,她看了万福一眼,说道:“我佛慈悲,施主遇着难处,我们自是极力互助,只是庵里就我和徒儿三人,实在不便收留男人。”
柳五婆心知顾三娘看着脾气暖和,实则如果盘算了主张,等闲不会变动,她又见苦劝不住,因而顾三娘下地时,她总要跟着一起,只不过,她管家是一把妙手,种田这究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万福赶紧收起笑容,随后一板一言的说道:“安家不得民气,老皇上死了,清楚该太子接着当皇上,他家却把别的皇子扶上皇位,看到他们要败了,我当然欢畅。”
平时,庵里端赖自给自足,偶尔四周乡里的人家也会捐几个香油钱,说是四周,实在也隔了很远,常常站在这个山头,能够看到劈面山里住着人家,可要真正走畴昔,少说也得花上一整日的工夫,是以她们庵里,可贵有人过来。
万福一气把水喝干,看着她们说道:“我出去卖柴,听人说,北边太子的人马,将近打到都城了。”
庵里没有牛,干甚么都得靠她们本身来做,顾三娘好几年没做过农活,头两日,她手上磨起几个水泡,被柳五婆好一顿抱怨,直说她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偏要自找苦吃。
这尼姑庵中间是佛堂,摆布两边几间配房,院子里栽了一株梅花,这会子梅花开了,庵里透着一股清幽的香气。相互闲谈几句,顾三娘得知这里叫水月庵,只因地处偏僻,庵里拢共也就住着她们师徒三人,徒弟玄安,入了佛门三十余年,给她开门的小尼姑叫静慈,是玄安外出化缘时捡返来的孤儿,另有一个叫埋头,天生是个哑巴,小时候被家里送到水月庵,她们出去的时候,她正在屋里烧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