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脸带冷意,她说:“不敢当你这声弟妹,你有甚么事就直说罢。”
屋里绣娘们说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世人一起望着顾三娘和宋嫂子。
顾三娘转念一想,王金锁已找到绣庄来了,难保他不会再找到秦家大院去,便是躲过了本日,也避不过下回,不如就去看看他这葫芦里卖得甚么药。
本来就在不久前,王金锁的儿子大柱腿上生了疮,家里都只当是平常的小病,不过抹几日草药也就好了,谁知大半个月过后,那疮不但未曾褪下去,反倒更加短长了,眼看大柱连路都走不了,王金锁两口儿这才慌了,先是送到镇上去医治,银钱花了一堆,苦药也吃了很多,只是那疮就是不见好。
“这就是你故乡的大伯子?”莫小红问道。
顾三娘嘴里恨道:“是亲戚,是专门想着要谋我家财害我性命的亲戚呢!”
听了管永旺这话,顾三娘内心一惊,她在乡间还能有甚么亲戚?这么一想,顾三娘俄然回想起前些日子小叶子说在县里看到王金锁佳耦,找过来的人莫不是他们?
顾三娘沉吟了半晌,便放动手里的针线,起家跟着管永旺出了绣房,走到天井里,她隔着窗户望了几眼,看到有小我影拱肩缩背的坐在门房边的火盆旁烤火,只待再看清他的脸时,顾三娘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公然叫她猜对了,这来的人恰是王金锁。
“老说都话狗急跳墙,你还是多留意一些才是。”管永旺说道。
当日顾三娘和她闺女就是被他们王家人赶出牛头屯的,王金锁心想就算找到她,她也必然不肯乞贷,只不过他就这么一根独苗,没得要他白白看他迟误下去,是以王金锁只能硬着头皮找过来,他一起探听找到金氏绣庄,听闻顾三娘仍旧在这里当差,内心便悄悄松了一口气,既是还在干活,手里必定多少有些银钱,到时再说几句软话,想来是能借到钱的。
顾三娘垂垂静了下来,她心知管永旺这是美意,便说道:“永旺叔,我免得了。”
管永旺只听这么一说,便已猜了几分出来,他说道:“既然如此,你且别出去,免得跟他歪缠,我自叫人打发他走。”
王金锁气势汹汹,好似真的要发落顾三娘,可顾三娘并不怵他,当日她在牛头屯举目无亲时就敢拿刀去跟他冒死,更何况这里是在县城,绣庄里有几个干活的伴计怕顾三娘亏损,早就围了过来,如果王金锁胆敢撒泼,他们一准儿把他胖凑一顿,好不好的剥了他的衣裳,让他尝尝这冷风雪雨的滋味。
一旁的管永旺见她气得浑身直颤,便问道:“怎的,此人真是你家的亲戚。”
王金锁自发得打得一手好划算,可惜顾三娘却半个字也不信赖,她朝着王金锁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报应,这都是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你且等着,苦果另有得你尝呢。”
这日,乌云阴沉沉的,眼瞅着又要了局暴雪,绣房里的光影暗淡,顾三娘绣了几针,便搓着冻得冰冷的手指看着窗外,她想着,这会子又是风又是雪的,灯火最是要细心,她们住得西厢冷得很,常日她不在家,向来是不准小叶子烧火取暖的,也不知本日她会不会往秦大娘或是沈拙屋里去避寒。
“王金锁,你别当这还跟乡间似的,如果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揪着你去见官,恰好问问县官老爷,夺人家财该判个甚么罪名!”顾三娘盯着他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