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桐城下了船,再走不久就到了城外的驿站,这里有一支前去都城的商队,沈拙此行会与他们结伴一同上路。
这么暗自思忖了一番,顾三娘问道:“这信还是寄给我们当家的么?”
顾三娘点着头,她谨慎翼翼的拆开油纸包,一旁的御哥儿一眼就看到信封上的笔迹,他欢乐的说道:“果然是爹爹的家书。”
正在顾三娘泪流不止的时候,有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跑了过来,她站在顾三娘面前,问道:“婶子,我家姨奶奶问你,你为甚么哭得如许悲伤?”
顾三娘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想起两年前,她初度和沈拙来到桐城,偶然间冲撞了刺史府的姨奶奶,不想本日竟又碰到她,这两年她经常到桐城来,对这位刺史府的姨奶奶也有所耳闻,传闻她乐善好施,搭棚施粥,捐银送药,很受贫民的恭敬,故此城里的人送了她一个尊号,称她为女菩萨。
说罢,他松开顾三娘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顾三娘眺望着他垂垂远去的背影,直到那人影变成一个小斑点,她忍了好久的眼泪终究夺框而出,过往的行人看到这哭得不幸的小娘子,纷繁点头感喟。
小丫头见她不说话,又道:“姨奶奶说了,听到你的哭声,她内心也莫名感觉非常酸楚,你莫再哭了,免得惹我家姨奶奶难过。”
店小二点头说道:“不是哩,是寄给你的。”
又过了半个月,日子仿佛规复安静,秦大娘她们也垂垂风俗院子里少了沈拙,家里的两个孩子都非常灵巧,特别是御哥儿,就算思念爹爹,他也时候服膺取爹爹临走前说的话,家里只剩他一个男人汉,他要庇护娘和姐姐,六七岁的孩儿恰是爱顽的春秋,凡是顾三娘返来的稍晚一些,他就必然要和小叶子去接她。
御哥儿拿动手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说道:“但是爹爹没说他住在那里,我们写的信该寄到那里去呢?”
沈拙面色沉寂,他定定的谛视着顾三娘的双目,说道:“你在家等着我。”
这封手札仿佛写得很仓猝,沈拙只说他已在都城安设下来,并且见过东方检一面,他统统都好,叫顾三娘不要牵挂。
沈拙比顾三娘想得更长远,都城的局势风起云涌,各方派系错综庞大,东宫的来信,想来瞒不了蒋安两家,只要他踏入都城一步,便无疑会被归到东宫一党,沈拙独一担忧的就是连累了顾三娘她们母子三人。
沈拙不在家,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家里无人教诲御哥儿功课,顾三娘担忧他荒废了学业,可惜梨山书院太远,她不放心送御哥儿去读书,不久她探听到城里有一名老秀才,便带着御哥儿去拜访他,想请他教诲御哥儿,那老秀才收下银子和礼品,嘴里承诺得好好的,但是隔日御哥儿就不肯再去,本来他嫌弃老秀才学问不精,他看书碰到不懂的处所,老秀才嘴里只会说些之乎者也的话来对付,半点也答不到点子上去,于其如许,还不如他在家里自学。
顾三娘惊奇不定,先前那些手札本来停了一些日子,怎的又开端来了?何况沈拙又不在,这些手札她是该接还是不该接呢?
叮咛的话在家里已说了很多回,这会子顾三娘甚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晓得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沈拙,他对她的好,哪怕是一丝一毫她也深深的记在内心,她想着她必然是上辈子烧了甚么高香,才叫她此生遇着了沈拙,可惜恩恩爱爱的日子还没过够,他就要离家,顾三娘直觉他这一走,昔日的安静就要突破,再以后会产生甚么事,她倒是不敢设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