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妇人们拌嘴老是有的,只是宋嫂子这话实在有些过了,有人便打着圆场说道:“算了算了,一个屋里做活的姊妹,都让步一步罢。”
顾三娘苦笑一声,不想开又能如何呢,如果她真想不开,早就一头碰死在王金锁的门前了。
“我晓得了。”顾三娘朝着莫小红挥了挥手,便进到巷子里去,谁知她刚走到门口,看到沈举人站在那边,顾三娘冷不丁的倒唬了一跳,她退后几步,说道:“沈举人,你还没进屋呢。”
暗自气闷了半日,顾三娘更加的头晕目炫,她歇了一会子,直到好些了,这才捻线穿针,低头开端做绣活。
“永旺叔,我先出来了。”顾三娘对管永旺说了一声,便进了内里。
绣庄的管事叫管永旺,四十来岁的春秋,为人非常浑厚,看到顾三娘来了,先进一惊,随后说道:“我只当你还需求得几日才气上工,怎的本日就赶了过来。”
沈举人拿眼看着她,而后又收回视野,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见顾娘子面色发赤,唇下带疮,喉咙有痰音,似是心火过旺之症,还需早日去看望郎中才是。”
世人见管事的嬷嬷来了,便各自回到绣架前,那顾三娘瞥了宋嫂子一眼,说道:“我也劝嫂子一句,别本身心机肮脏,就觉得旁人都跟你一样似的。”
顾三娘看到前面的背影,回道:“他是沈举人,租住在秦大娘家的东厢,昨日才搬过来的。”
这个时候,绣娘们早就完工了,大师正聚精会神的低头干活,顾三娘出来了半晌,也未曾有人发觉,直到有个圆脸的女人昂首穿线时才看到她。
这时,有个穿戴比甲的嬷嬷出去了,她看到屋里闹成一团,沉声说道:“合法午了,你们这才绣了几针?如果工夫耍嘴皮子,还不如好好把活儿赶出来。”
前两年,安然州的宁王爷嫁女儿,在金氏绣庄订了一幅百子帐,如果能为郡主绣嫁奁,即有脸面又有赏钱,绣庄里的绣娘们都想接下这活儿,厥后管永旺把这活儿给了顾三娘,自此,宋嫂子就对顾三娘有了成见,顾三娘一贯遁藏着她,幸亏绣庄里的活儿,都是各做各的,故此倒是相安无事,谁知本日她刚见到顾三娘,就挑起刺来了。
“大家有大家的命,这也是没法儿的事,你也要看开些。”管永旺对她说道。
这妇人本姓刘,夫家姓宋,就住在县城里,因她年纪最长,绣娘们都叫她宋嫂子,她在金氏绣庄里做绣娘的日子比顾三娘还长,本来她男人也在绣庄里干活,几年前从高处跌了下来,半边身子瘫了,躺在床上转动不得,家里另有三个孩子,一家子长幼端赖宋嫂子做绣娘来赡养,恰好她男人自从瘫了,就变得疑神疑鬼,对着宋嫂子向来没有好言语,这宋嫂子外头要养家,屋里还要受丈夫搓揉,脾气也更加就古怪起来。
绣庄的姐妹们都晓得顾三娘刚死了男人,她们还猜想她大抵不会再出来做活了,是以这会儿看到她,大师便停动手里的活计,对着她好一通虚寒问暖。
莫小红悄悄叹了一口气,在这里当绣娘的,都是家道不好的人,身子病了,只要能扛就扛,谁也等闲不舍得拿钱去看郎中。
莫小红她家跟顾三娘本来不顺道,不过她看到顾三娘身子不适,便绕路先将她送归去,两人走到秦大娘家的巷口,刚好沈举人提着东西返来,他看到顾三娘后,先看了她一看,便朝着她微微点头,那莫小红见了,悄悄打量着他,低声问道:“这男人是谁,长得可真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