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传完话后,孙氏冲着顾三娘眨了几下眼睛,她笑着说道:“大嫂,大伯对你可真体贴呀。”
不一时,有个媳妇子出去回话,她说道:“圣旨来了。”
不提内里的纷争,蒋家自是一片喜气洋洋,顾三娘有孕,不但沈拙喜出望外,就是蒋中明的脸上也可贵挂上笑容,他和沈拙各故意结,虽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二人却很少打照面,蒋中明跟儿子不亲,隔代的孙子他还是非常爱好的。
可巧那日宫中宴客,安妃一眼就认出顾三娘身上佩带的金饰,这自是又勾起一桩陈年旧事,本来,当年安氏刚嫁进蒋家,有一回,她和沈拙一起盘点沈氏的遗物,看中了那套碧玺金饰,谁知沈拙推说是母亲生前的爱物儿,不肯送给她,这倒也罢了,为甚么当今顾三娘却戴在头上?莫非她还不如一个孀妇?何况这女人不懂尊卑礼法,她如果不经验她一下,难道大家都能欺到她头上。
蒋中明不紧不慢的说道:“京中的几位公侯接连上折子推举你,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风言风语,他如何还能静下来炼丹。”
顾三娘一头雾水,她问:“这又是个甚么事理,仕进还要吵架?”
“二嫂。”孙氏谨慎翼翼的望着发怔的吉昌公主,她对劲失色,竟忘了她阿谁二伯不是好人,放着吉昌公主独守空闺,这么些年也不返来看一眼。
看不透的人,只当这些是内帷里无伤风雅的小事罢了,看得透的人,发觉此事模糊是剑指当今圣上,公然,隔日就有朝中一本性朴素重的老谏官上折给靖文天子,先是将安妃大肆攻讦一顿,骂她气度局促,恃势凌人,难当后宫嫔妃的榜样,这老谏官还给天子写了一遍情真义切的规劝书,他不但苦劝靖文天子要阔别安氏如许的妖妃,文章末端还劝道,妨贤嫉能,御下蔽之,而不忧其有害于圣政也。
早在得知沈拙续娶的女人出世卑贱时,安妃内心便有些五味杂陈,她自知与沈拙伉俪缘份已尽,但是都城数不清的公侯蜜斯,他娶谁不好,偏要娶一个孀妇,难不成蒋家大奶奶的位置,阿猫阿狗都能做得?
仆妇笑道:“厨房里早就叮嘱过了,有单做给大奶奶的吃食。”
“还早呢。”进屋的是沈拙,他轻笑一声,对着顾三娘说道:“要想做这个国子监祭酒,三今后我需得吵赢十六小我才气算数。”
“老爷,香案摆下来了。”蒋中明的长随站在门外回话。
靖文天子看完这篇谏书,立时气得暴跳入雷,若不是有人拦着,那老谏官早就人头落地,胆敢说他妨贤嫉能,他妒忌的是谁?这贤达又指的谁?
顾三娘等民气头一惊,她们几个妇人面面相觑,谁也顾不得再理睬刚才的谨慎思。
这场风波传到最后,垂垂就有些变味儿了,都城里的权朱紫家,哪个不知安妃的秘闻?她这般热诚蒋家至公子的后妻,可不就跟内院那些争风妒忌的妇人一样,但是,安妃要妒忌,也该跟三宫六院的那些嫔妃们去掐尖儿要强,这一不留意弄错工具,是要将靖文天子置于何地?
里屋有孙氏和小叶子,几个妇人说谈笑笑非常和乐,蒋中明和沈拙这父子二人,用饭时互不相干,几近没有说话,用到一半,仆妇端来一盘炭炙驴肘,沈拙随口对上菜的仆妇说道:“跟大奶奶说一声,这东西让她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