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心口一滞,她紧紧拽动手帕,这事不消他提示,就是她本身也能想到,且不说蒋家在朝中树大招风,单说他和安氏之事,靖文天子又怎能容得下他?蒋中明如果还在,靖文天子也许还会顾忌三分,他若死了,靖文天子对沈拙又岂会心慈手软?
“你来了。”蒋中明说道。
“不过,你也不必过分担忧,只要我另有一口气,就会撑住蒋家!”蒋中明目光果断的说道。
此时已是深夜,顾三娘身边只带了柳五婆一人,有旺家的走在前面挑着一只灯笼,三人来到正院时,顾三娘昂首一望,四周都是黑乎乎的,立在她面前的院墙高高大大,像是蹲在暗处的一只猛兽,略不留意就会将她一口吞噬。
顾三娘敏感之极,她屏住呼吸,说不上启事,她感受面前的蒋中明仿佛跟平时不一样,屋里的氛围有些闷人,顾三娘悄悄吐出一口气,她冷不丁的说道:“昨日阿拙来信了。”
顾三娘向来是不善长跟蒋中明打交道,她见他一副有话要交代的模样,因而乖乖的坐下,跟着他开口说话。
顾三娘屈膝行了一礼,蒋中明撩起眼皮看了有旺一下,有旺便亲身端着凳子放到离床边不近不远的处所,他和他媳妇儿自是退到一旁。
顾三娘朝他看去,只见蒋中明穿戴一丝不苟,他靠在引枕上,手端着一碗参汤,屋里点着几盏琉璃灯,将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几个妇人闲谈了半日,吉昌公主还要打理府里的碎务,便各自散了。
顾三娘呆呆的点了两下头,没有出声。
蒋中明赞成的点了两下头,他道:“你是个机警的好孩子。”
顾三娘记起昨夜的事,她勉强笑了一下,便低头不语。
顾三娘拥戴说道:“这话非常,老爷病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叫人抓到话柄。”
有旺家的转头,看到顾三娘站在门前不动,说道:“大奶奶,请罢。”
不知不觉,内里响起梆子声,蒋中明坐了半日,早已有些身困力乏,他合上眼睛,朝着顾三娘挥了挥手,顾三娘站起家,对他行了一礼,便退出屋里。
孙氏扮了一个鬼脸,坐到顾三娘的床沿边,又跟顾三娘说道:“我和二嫂一大早就去老爷屋里存候,厥后没见你来,我和二嫂就顺道往你这里来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朝中少了蒋中明坐镇,安家借机兴风作浪,两派相争愈演愈烈,靖文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问道求仙,不知从何时开端,内里传起一股流言,说是蒋中明身染重疾,已是大限将至。
吉昌公主说道:“老爷见不见我们是他的事,我们照着端方行事就是!”
“恐怕我等不到给孩子取名字了。”蒋中明看了她一眼,又道:“我这病就是捱日子罢了,阿拙这个国子监祭酒方才走顿时任,朝中有无数双眼睛盯在他的身上,就等着他出错,好拉他上马。”
总之各种说法,朝中文武百官吵得不成开交,另有人发起,要想晓得蒋丞相是否真的沉痾,只需请太医上门一探究竟就是。
顾三娘冷静不语,她心知他说的是前几日的事情,当时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就是她本身也没想到有旺会同意她出的这个荒唐主张。
这座正院,少了女仆人,屋里只要蒋中明几个亲佩服侍,四下没有一丝声响儿,她进到正室,看到有旺早已等待在一旁,那有旺远远见了顾三娘,先冲着她打了一个千儿,随后一语不发的领着她进到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