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没听子归说过,只是与旁人闲谈的时候听过一些,仿佛是他出世不久,有个游方和尚给他批了命……总之说了些混话。家中本是半信半疑,厥后他家中又恰好碰上些事,更是坐实了……实在运气之说,我是不大信的。”就林之如许的遭受,天下间不知凡几,没在年幼时被灭顶,被丢弃,约莫也不过是因为当时林之算是家中独子罢了。林之当时不过一介小童,传闻到都城有神童试一事,便铤而走险,孤身一人,闪现才气,与一个陌生人陈情述理,终究托庇车队里上了汴京,这是多大的胆识和蔼魄?顾言叹了一口气,却不想就林之一事持续谈下去了,“你可曾来过常州?我带你在上街逛逛罢。”
“究竟是如何回事?”许固问道,“如许一个有天赋的人,如何会不容于亲朋?现在朝堂上重文轻武,家里出了如许一个读书种子,莫说是切身父母,就是全部宗族,怕都要尽力支撑,以图灿烂门楣的。”
两人持续前行,果见知州官邸。又走了一段,顾言指着一个结彩绣楼道,“这儿有个奶名唤做云娘的,弹得一手好琴,可贵的是不但琴技高超,更曲直中有情,我还给了她一首词,那首词由她弹唱再妙不过了,你怕是也听过的。可惜我到都城不久,她也展转托人送信给我,说是已经不在此地了。”
“会不会是侍女甚么的拿去扔了?”
“你在纸上写了些甚么?”
许固惊道:“世上竟有这般神人?”
顾言恍忽间又想起了前次和舜儿在一起,听琴操琴的事情,脸上不由自主的暴露浅笑来。
“你可不要小瞧了他。”顾言眼带笑意,“他呀,莫说是一两年、两三年的事,就算七八年、十余年的事也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看起来是没题目。”顾言将那块砚台拿在手上,“这方砚台我用起来不甚顺手。墨块我只带了一块好些的,其他的都留了下来。我平时没事喜好习字,偶尔顺手写一两句诗,留了这些纸也算很平常的事――入京科举也不必远远的从常州带纸。只是……遵循我的习性,这桌子里该当还留着些草稿才对,可你看,这些纸上一个字都没有。”
“这里并没有甚么贵重的东西,需求的、贴身的东西我一并清算过,大半都带走了。”顾言有些游移,“毕竟有了一段光阴,这些琐事有些记不太清了,但总感觉有些不对。”说着,顾言拉开一块抽屉,“你看,这里还放着一块砚台,一块半的墨块,和一沓纸。”
“算了,恐怕是想不起甚么了。”顾言有些愁闷,“如果产生在子归身上,能够还能找到一丝线索……这么久了,我实在想不起我当年在纸上顺手写了甚么。”
“估计得小到某日某时出门,某棵树下所站之人。”顾言道,“用他的话说,约莫就是,‘数十年前,些藐小事,所思所想,细至毫厘,皆历历在目,涓滴不爽。’我曾经试过一次,随便抽了一本书,将此中字句通盘打乱,写出一百余字,问他某行第某字是何字,问了五次,涓滴不差。又问倒数第二十五字,第三十八字是甚么字,还是是毫无错处。”
“如许的人物,像是只在话本里呈现过。”顾言接上话头,“只可惜,平时过分孤傲不群,又不见容于亲朋,平生碰到很多不快之事。他又是个事事难忘的……画地自限,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