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儿为何站在这里？军马已经清算好，马上便可回羌晥，本日立冬，天更是冷得很，跟本王回羌晥吧，望舒阁该当已经筹办好炭火。”
雪花飘飘零荡落在地上，洁白的雪与玄色的灰烬融为一体，百里捻的白衣轻纱也与暗淡的邺陵融为一体，初雪没有藏匿荒凉，反而显得这邺陵更加苦楚。
百里捻再抬开端，看向赛戬之时，眼神当中再无方才的温润，尽是清冷，一如赛戬初见百里捻时，那样安静又拒人于千里以外的眸色。
百里捻天然不知，越是在乎他的人，才会体贴他的一举一动，也才会发明他所埋没之事。
赛戬顺着白玉般手指往东看了一眼，“捻儿去那儿做甚么？一片荒无火食，本王瞧着那边尽是黑乎乎的一片，也没有甚么好风景，天这么冷，捻儿还是早点跟本王回羌晥吧。”
“王上，我不随你回羌晥了。”
赛戬拉过百里捻的手臂，雄师已经清算好，马上便可回羌晥，赛戬不想在此担搁，但是他却没能拉动百里捻，百里捻站在原处，抬眸看着赛戬，眼神有些昏黄，带着几分恳请，赛戬从未见过百里捻有如此浓厚的情感。
一个头磕下去，饶是硬汉将士，也泪流满面。
残墙背后，百里捻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眸色幽深，眼神当中飘过一丝难舍与纠结，又刹时消逝，睫毛微微颤抖。
“王上，”莫湮擦干眼泪，走到百里捻面前，“母舅平生为姜王室为王上殚精竭虑，王上是姜王室的君王，亦是这天下之主，母舅救王上，便是保存姜王室，母舅常说，王上才是王室正统，才是天下正统！唯有王上才是这天下之主！”
百里捻的眼泪恍然坠落，沿着脸颊滴落在焦土之上。
“朱雀玉笔是大姜王室所用，本王深喜中原人文，虽没有才调，但第一目睹便认出了朱雀玉笔，捻儿你是大姜王室之人吧，贵爵？还是王子？”
莫湮看着朔王府的残墙，蓦地跪在地上，“母舅，外甥来看你了！”
天已入冬，北风吹荡，百里捻的白袖在北风中摇摆，他抿着嘴唇，“王上，回羌晥之前，我想去那边看看。”
媾和之事已成定论，西境战事停歇，而北境宇文泱的雄师驻扎在白霁江北岸，难以渡江，战事也停滞下来，满盈了半年烽火的天下，仿佛安静了下来。
“没有谈笑，”百里捻摆脱出了本身的手，“现在战事已歇，王上也来到了神驰的中原，班师回朝以后，王上的军马便驻扎在陶阳城吧，这中原天下已然有了羌晥的一席之地，不过……”
他抽离本身的手，“王上，你我便在邺陵道别吧。”
百里捻低眸看着莫湮，他眼神苦楚，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清澈，即便亡国之时也未有这般苦楚之色，他缓缓抬开端来，天空仿佛飘雪了，落在他的手上。
而此时的百里捻呢？
“捻儿如何不走？”赛戬转头看着百里捻，面色担忧。
“不……不回羌晥你要去那里？捻儿你别跟本王谈笑，本王比来一点儿也不喜好打趣。”
百里捻回身而走，眼神断交，他毫不会再归羌晥。
百里捻已经先一步进了邺陵，北风有些大，各处黑漆的焦土，白纱裙角感染了灰色灰尘，莫湮为百里捻戴上了帷帽，红色面纱遮挡着他的脸，但是却遮挡不住邺陵的衰颓。
赛戬咬着牙，他眼神紧盯着百里捻，眼底无穷波澜，“与本王回羌晥草原，那边没有战事，是安静安然的世外桃源。本王放弃对中原的神驰，你放弃仇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