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儿一想瞎咧,看来这郭麻子想用一桌酒菜把她打发,一辈子没有做过亏蚀买卖,这一次必定要将成本搭上。但是大要上她仍然装出一副笑容:“承蒙郭团长厚爱,不堪感激,今后再买下标致小妞,定当送来”。岂知那郭团长哀叹一声:“四十岁了,该收心了,我筹算把这山芍药明媒正娶,收做屋里人”。
那鸨儿把金条揣进怀里,走路轻飘飘地,像要飞了起来。青楼里哪来没有****的处女!?实在,这点小把戏不难,山芍药在跟郭麻子**之前,往内裤上涂了一点鸡血,那鸡血印在床单上,也就成了女红……风月场里混惯了,蒙哄郭麻子那样的人还绰绰不足,山芍药用心闪现青涩女的羞赧,那点戏法早已经练得谙练。
郭麻子道:“你先去叫驴子酒馆要一个红烧肘子黄焖鸡,然后让厨子军给咱做几个下酒菜,今个我定要好好号召这位大姐”。
家种几亩薄田、一院厦屋、一头老牛、一只母猪,日子不好也不坏,但能姑息。独一的缺憾就是郭麻子一岁时开天花,落了一脸麻子,关中男人晚婚,郭麻子二十岁了还没有说下媳妇。
说话间酒菜已经上齐,郭麻子请鸨儿上座,那鸨儿这类场面见多了,一点也不客气,坐了上席,郭麻子跟几个营长作陪。停一会儿山芍药出来敬酒,见了鸨儿凤眼含怨,那鸨儿见山芍药两腮绯红,开打趣说道:“恭喜‘郭夫人’”。几个营长起哄,要‘团长夫人’唱上一曲,那山芍药稍作谦让,唱了起来。山芍药唱的是《拷红》,论唱腔论做工都差牡丹红很远,但是因为人长得柔滑,又会造作,加上统统的人都凑趣郭麻子,山芍药获得合座喝采。郭麻子欢畅到手舞足蹈,竟然扯起破锣嗓子,唱了一折《斩单童》:“儿当年本是铁匠手,与人打铁造斧头,谁是儿把家丢开手,一心吃粮把兵投……”几个部属见长官欢畅,硬是把郭团长跟山芍药拉在一起,要他俩对唱一折“鹊桥会”。那郭团长唱得跑调,两人底子对不到一起,郭团长欢畅了,竟然自编自唱:“你拉我的手、我亲你的口,拉手手那么亲口口,我们二人一达哩,疙崂崂里走……”大师笑得前仰后合,向来没有见过郭麻子如许欢畅。
郭麻子起事那一年,才二十五岁。爹在关中地盘,是一个诚恳巴交的庄稼把式。俗话说,三年学个好木工,一辈子学不下个好庄稼汉。扬场使的摆布掀、吆车打的转头鞭、提篓下籽铡麦秸、牛走犁沟一条线……庄稼活路门道深的很,一辈子也学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