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媒婆的女儿闺名叫做春花,人长得不丢脸,在瓦沟镇也算一朵花,不知甚么启事,有人在背后给春花起了个外号叫做粘粘,“粘”在我们那一带的土语里是胡涂的意义,另有一点短长的成分。可这春花既不胡涂也不短长,却无端地背上了“粘粘”的恶名。春花也不计算,归正男孩女孩都有外号,外号本身就是恶作剧,连张鱼儿的女子都叫蜇驴蜂,粘粘又有甚么不好?叫就让他们叫呗,你总不能封住别人的口不让人家叫。
刘媒婆了解女儿的心机,感受有点对不起孩子,因而持续说:“你晓得郭宇村阿谁狼食吗?前多年在牲口市被骗经纪,他的大儿子叫做大狼,二十三四岁了吧?对你正合适”。
刘媒婆终究说:“春花,娘给我娃瞅下一家婆家”。
刘媒婆想不到狼婆娘会来这一手,母女俩顿时气得不晓得如何是好,辛辛苦苦走了二十里山路,到头来连人家一口水也没有喝上。春花起首哭了:“妈,我们回家,我今后死了插老女坟,毫不再说婆家”!
春花对妈妈有点瞧不起,媒婆的职业看起来风景,实际上背后常落骂名,要不是妈妈替人说媒,也不会把女儿担搁到现在。那天,刘媒婆回家,手帕里裹着两个包子,看女儿正坐在窗口纳鞋底,便凑趣似地把手帕展开,把两个包子送到女儿手边,女儿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又低头纳鞋。刘媒婆坐在女儿身边,用手抚摩着女儿的头发,女儿伸手把妈妈的手拿开,看妈妈欲言又止,晓得妈妈有话要说,便停动手里的活计,拿眼神扣问妈妈。
狗剩像只螃蟹,斜着走,一边走一边转头。村庄里的狗们没有见过刘媒婆母女,跟在后边汪汪咬个不断,狗剩把母女俩让在前边,本身跟在后边打狗。憨女和土豆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路边,看得奇怪。
母女俩跌跌撞撞出了村,来到村口的歪脖子树下,迎头撞见了狗剩,刚才那一幕狗剩瞥见了,内心乐开了花,他赶快跑到村口把母女俩拦住,噗通一下先给刘媒婆跪下,口称刘媒婆为“妈”:“妈,半子给您叩首了”。
刘媒婆瞪起眼把女儿左看右看,感受中女儿说得不是实话。谁晓得那狗剩一蹦老高,围着母女俩学起了狗叫:“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一汪汪!狗剩娶了个花姑痒(娘)”!
那狗剩一点也不恼,跪在地上不起来,拽住刘媒婆的裤腿不让刘媒婆走,嘴里还是喊“妈”:“妈吔,青皮核桃仁仁油,别看狗剩长得有点像倭瓜,吃起来又软和又香”。刘媒婆抬起萝卜脚,想踢那狗剩一下,谁知春花把妈妈拉住,含泪道:“妈,你不要踢他,既然狗剩故意娶我,我就嫁给他”。
这句话妈妈已经说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无果而终,大多是人家瞧不起妈妈的职业,以为媒婆的女儿也跟媒婆一样。春花的内心激不起波澜,有点无动于衷。一绺头发掉下来,春花伸手把头发捋顺,又低头持续纳鞋。
狗剩也不计算,端起一升米,乐得屁颠屁颠地,朝家走。土豆问狗剩:刚才去你家的那母女俩是干啥的?狗剩说:那是我老婆跟我丈母娘。土豆昂首看天:这日头从西边出来了。狗剩有点不屑一顾:“牛生麒麟猪生象,世事大着哩,你见过个啥”?
春花也顾不了很多,妈妈喝完后她也端起水瓢喝了几口凉水,看屋子里实在太脏,便出了屋子坐在院子里的石板上。狗剩跟着出来,春花问狗剩:“有甚么吃的没有?肚子实在饿得慌”。狗剩翻开瓦罐盖子,看里边米光面光,不得已端个升子,到村庄里借米。走进郭子仪家,瞥见白叟正坐在院子里的屋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狗剩咽了一口涎水,说:“爷,有米没?借你一升,我给我说下一门媳妇,人家明天上门看亲,没啥叫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