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日子是憨女平生中最幸运的时候。每天凌晨展开眼,看那太阳暖暖地照在炕头,儿子醒来了,爬在妈妈的身上,用嘴巴拱着妈妈的****。因为吃喝不愁,奶水充沛,憨女每天都用手摸遍儿子的满身,看那儿子长胖了,浑身跟憨女一样,毛茸茸的,像个毛猴。穿衣起来,把头探出窗外,看这孔窑洞凿在半崖上,高低无路,出口只要一个,就是那条隧道,把木桶拴在轱轳绳上,搅动轱轳把,看那沟底下有一眼山泉,水桶落进泉水里,出现一圈圈波纹,然后把水桶用轱轳吊上来,喝一口,清冷甜美,赛过老婆尿尿沟的那一股山泉。
那年代郭子仪已经远走他乡,憨女的饭量特大,固然村里人给布施一点,但是远不敷憨女吃喝。郭善人自从有了小儿子今后,整天跟牡丹红守在屋子里,闭门不出。郭全发十七岁当了孩子的爹,家里的统统事件全由媳妇摒挡。年翠英比牡丹红小不了多少,婆媳俩比起来那牡丹红显得还年青。良田爷端着升子无处借粮,只能眼看着憨女饿肚子。可那憨女正奶着孩子,毫不能让孩子受了委曲,因而也就不管不顾,孩子刚过了满月就拿起镰刀,谁家管饭就给谁家砍柴。那一年恰好粮食歉收,贫困人家雇不起憨女,憨女谷糠、红苕蔓甚么都吃,感受中仍然很饿,总感觉填不饱肚子。
何仙姑用烟锅子在憨女的头上轻砸了一下:“不准胡说,菩萨晓得了要割舌头”!
走过驴尾巴梁,山的气味越来越浓,憨女是山的女儿,一钻进山里就感受镇静,山桃花开了,笕子花开了,榆钱钱长满树,那是农户人家度春荒的口粮,榆钱钱麦饭越吃越香。路两边开满不着名的野花,憨女走一段路就蹲下来,扯一把野花,给儿子和她插在头上,想到不久就能见到爷爷,憨女欢畅了,咿咿呀呀地唱,儿子在妈妈的背上欢畅到手舞足蹈,也跟着妈妈唱那只要他们才气听得懂的歌。走到老婆尿尿沟,瞥见那一股泉水,憨女把儿子放下来,屁股撅起,手捧着泉水,喝了个够。蓦地间听到身后儿子一声大呼,从速回过甚,瞥见一条秃尾巴狼叼着儿子,钻进波折丛中。憨女一声大吼,朝那野狼撵去,人终久没有狼跑得快,在山的皱褶里,憨女瞥见了不忍目睹的一幕,只见秃尾巴狼已经把儿子吞进肚子里,伸出带血的舌头舐着嘴。
何仙姑问道:“楞木是你的甚么人”?
憨女拍拍本身的肚子,恳求道:“让我再吃你几个花馍,这肚子仍然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