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何仙姑倒背起手,拿着她三尺长的烟锅子,撩开大步,进了东城门,来到十字路口,向北一拐,走进济世堂药铺。田先生跟钱先生底子就没有见过这么丑恶不堪的人,也分不清男女,吓得变脸失容,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那铁算盘已经跟何仙姑有过几次来往,晓得那何仙姑不会伤人,对两位先生解释道:“这位大仙是仙姑庵里的何仙姑,人固然长得丑恶,但是心眼不坏,你们二位不要惶恐”。
过了一段日子楞木来了,楞木是个有知己的男人,不会撇下憨女不管。憨女抱着楞木大哭,说她驰念爷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楞木从李明秋那边借来了两匹马,一匹马驮着憨女,一匹马驮着两褡裢晒干的花馍。楞木赶着两匹马,上了驴尾巴梁,朝郭宇村进发。看得出憨女的表情有点阴沉,特别是跟楞木在一起的时候,总感遭到这个天下上另有一小我无时不刻地顾虑着她,内心就有点热乎,憨女骑在顿时一边走一边回过甚来对着楞木憨笑。俄然,她竟然亮开了歌喉,咿咿呀呀在唱,山林里的树木全都听懂了憨女的歌声,收回了哗哗的反响。正唱间歌声嘎但是止,只见那憨女迅即上马,像一支利箭射向火线,楞木还没有回过神来,紧接着就听到了山的吼声,那是天下末日到临前的征象,一道闪光划过天涯,楞木瞥见了,憨女正跟一只恶狼厮打在一起。憨女的一只胳膊从狼的嘴里伸进狼的腹腔,挖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狼心!憨女的胳膊也被狼的牙齿划破,那种场面让楞木看着触目惊心。
田先生用听诊器为憨女诊病,何仙姑和憨女都没有见过听诊器那洋玩意,感受新奇而风趣,听诊器搭在憨女那毛茸茸的胸膛上,憨女憋不住想笑,一笑起来更像个猩猩。田先生在想,这憨女能够是一种人类返古征象,可惜在这穷乡僻壤,如果在外洋,能够早已经做为活体研讨……但是田先生用听诊器听了半天,当真听不出来憨女究竟生了甚么病。当年西医刚传到凤栖,药物种类还较少,田先生不敢冒昧,只得为憨女开了一些开胃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