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六弯下腰,伸手一抄,便抱起壮小子,笑道:“长这么高了,当日我将你送来西域的时候,你也就比我的腿弯高一点儿,现在都能够着我的腰了。”
裴六一挥手,王兆便带着众侍卫散到宅子四周保镳,裴六对姜采青温声说道:“青儿,你叮咛下去,叫家中从速清算一下,我们尽快出发归去。”
历经几番恶战,裴家兄弟带领的义兵攻破都城,正筹算逃脱的新皇被抓住,裴六却也不跟他废话,一声令下,新皇当时就死在了乱刀之下。
菊姨娘这么一听,踌躇地望着屋子里精彩高雅的安排,说道:“若不然,青娘你带着壮小子先走,我留下来清算一番吧?就算再急,总得把家里金银金饰带上,这院子也叫牙子来卖掉变现,咱也另有两个铺子要措置,娘子这辛苦几年攒下的家业,就算留个家仆措置,总不是太放心的。再说素绫那边,也总得交代一声。”
闻声这话,壮小子板着小脸,紧抿小嘴,不悦地望着裴六不说话。别人固然小,却也从裴六的三言两语入耳出面前此人怕是跟娘亲、也跟他非常熟悉的,只是,人家壮小子真的记不清了呀。
她内心揣摩着,裴六这番表示,莫不是中原的战役胜了?新皇呢?薛婉华呢?裴三呢?然后呢?裴家兄弟既然胜了,是不是裴三要做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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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的运气来了。”裴六抱着壮小子笑道,“我来接你和娘亲一起回家去,可好?”
姜采青潜认识中感觉,裴六这本性子,反恰是分歧适做天子的,旁的不说,宫墙大院恐怕他底子就呆不住,要说裴三还倒合适一些。
也幸亏家里的保护还认得他。
姜采青乘坐的是一辆简便马车,王兆亲身赶车,一起上倒还安稳温馨,壮小子则显得非常镇静,小孩子大略都喜好出门,这两年姜采青带着他深居简出,少有出门的,头一遭走这么远的路,小家伙便格外别致,一向掀着车帘往外张望,不断地问这问那,姜采青则耐烦地给他解答。
她顿了顿,诘问道:“那薛婉华呢?”
边陲萧瑟少有火食,加上战乱,也别希冀旅店、驿站甚么的投宿了,邻近傍晚时他们停在一处河道边,侍卫们分头去搭帐篷,砍柴生火筹办食品,姜采青终究得以和裴六细心说说话。
没人啊。
“放我下来。”姜采青有些窘地拍打他的肩膀,要说她这身材也不算多么肥大小巧,何如这位爷身形太高大,竟然像抱个孩子似的,将她拦腰高高抱起,惊的一旁的小丫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当日一别,壮小子才不到四岁,两年多不见,小孩子没有那么悠长的记性,加上面前这裴六风尘满面,不修面貌,总有些灰头土脸的怀疑,天然就不认得裴六了。
他说着,一手抱着壮小子,一手拉着姜采青,回身往主屋走,一边又笑道:“若真有甚么首要东西,大不了你留个稳妥的人手渐渐清算,叫他随后再走就是了。”
暮色沉沉,裴六拨弄了一下火堆,安然挨着姜采青坐下,望着她娇美的面庞,贪婪地看了又看,才笑道:“先不回沂州吧,我们取道西路进京,三哥现现在坐镇京师,京师已经尽在我们把握了。”
“你是何人?快放开我娘亲。”壮小子小小的身子尽力挤进裴六和姜采青中间,用力拍打着裴六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