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青见礼以后，去下首坐了。翠绮上了茶，便退了出去，厅中就只要裴家兄弟和她三人了。姜采青心中暗忖，裴三这番安排，必定有要紧话说，干脆就端端方正坐在那儿，低眉垂目，且看他能说出甚么来。
“你是濮州人氏吧，人地陌生，到这里可还适应？”
她这厢一起身，那边绫姨娘和绢姨娘就等在门外了，出去双双福身，便叫传早餐。姜采青真有些不安闲了，这两位竟真是按着昨日周姨娘的叮咛，来服侍她用饭的，一碗粳米粥，荤素两样包子，栗米蒸糕和萝卜丝饼，说是绫姨娘的技术，弄得非常精美。
“能与不能，我都已经承诺她了。现在张家唯有她和周氏两个，她既然有孕，叫她掌管家业，天然比周氏合适。”裴三微微一哂，“归正也无妨，不过还在你我掌控以内。”
“所谓一举三得，三爷真是好算计。”姜采青语气一转，“三爷还没说呢，这事毕竟跟我直接相干，莫非不该该让我事前知情，为何把我也蒙在鼓里？就不担忧我有个甚么不对，坏了三爷的事？”
刚来的几天也没人给她牙刷，传闻还是丧期的端方，要“不栉不沐”，蓬头垢面方能彰显哀思欲绝。但是人毕竟不能一向不梳头不洗脸呀，是以过了“头七”，也便能够恰当的洗漱清算了。柳妈妈头一回拿这“刷牙子”给她，让姜采青诧异了好一会子，竹制的柄，刷头的一端钻了细孔，用后背勒线的体例植毛，姜采青细细地看过那刷毛，稍嫌硬些，但弹性很好，估计是马鬃、猪鬃一类的。
“看不出这女子小小年纪，倒是夺目。”姜采青一走，裴六就跟胞兄感慨起来，“三哥，你但是问清楚了，她当真是濮州村野人家的女儿？”
“刷牙子”让姜采青非常欢畅。真正穿到当代，她才切身材味到没有电视和收集实在不算甚么，如果每日里没法刷牙洗漱，才真真要烦恼了。幸亏洗脸也有小块状的“肥皂”，柳妈妈砸碎皂角泡水洗衣，倒也非常洁净。只除了没有抽水马桶，偶尔让人记念。
“现在表兄表嫂已经安葬，我兄弟二人明日就解缆归去了。临行前叫了你来，想看看你另有甚么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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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青出了后院的垂花门，便模糊听到外头人声喧闹，晓得是外院搭的祭棚，正在吃转头宴。所谓转头宴，顾名思义，便是专门接待下葬后从坟场返来本家近房亲戚。
妾服侍正室也算是伦理，乃至贱妾要服侍高一等的良妾，官宦人家传闻另有贵妾。历朝历代，宠妾灭妻都是要叫人诟病的，明智的胜利男人也会给足正室应有的面子。但是试想一下，正头娘子吃着饭，底下一溜儿花枝招展的年青小妾服侍着，这到底是给小妾们立端方呢，还是给正头娘子请愿添堵呢？
“这件事，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裴三微微一叹，起家踱了几步，在姜采青劈面几步站住。既然她如此反应，他若不加以解释，仿佛有些不该了。
“启事有三：一来，那些张姓族人实在可爱，跟表兄家也只是远支。家母夙来仇恨不说，表兄多年没有子息，如果情愿过继入嗣，早该有考虑的，也不会比及现在了。二来，表兄表嫂俄然过世，即便过继一个嗣子，张家也名存实无，白白把家业拱手送了人，却叫家中浩繁妾室、奴婢没了依托。张家的家奴，多数是曾祖留下的，在张家几代人了，实不忍叫他们再任人转卖，失散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