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大抵是天快亮的时候分开,第一缕晨光落在眼睑上的时候,枕畔还残存着他的温度。
我目不斜视,嘴唇微动,道:“满足吧,你们当臣子的,好歹有寡人给你们带薪放假,寡人当天子的,又有谁来体恤一下?”
刘绫对曹仁广笑了笑,回身过后却换上一副嫌恶的神采,上了船便道:“这些处所官员都是一副德行,莫怪我父王夙来不爱与这些人打交道。”
就像之前未曾有过那样一番说话。
“我一向都在。”
我悬了大半日的心到这时才算缓缓落下,几年的摆设,成败便在将来几日了。
宝船缓缓离岸,庞大的船桨搅动一江春水,缓缓东流。
不知是梦是真,我模糊也回了一声:“嗯……”
我是不是对他过分狠心……
裴铮轻拍着我的后背,“衣服都湿了,还不回屋去。”
我笑了:“错,不是欲擒故纵,是先礼后兵。”
“方才,他是去找你吧。”裴铮低头回视我,似笑非笑,“你心肠极软,我担忧你终会因为心软而……”
他的手握得很紧,紧得我的手微痛,我抬头看向他的侧脸,往平常挂在唇边的那丝似真似假的笑意仿佛被夜风吹凉了很多。发觉到我的目光,他微侧过甚,低下来看我,浅笑问道:“如何了?”
只是裴铮信不信这番话,还是另一回事。他也只是挑挑眉,笑而不语。
我脸埋在他胸口,双手紧紧环绕住他的腰,强抑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颤着声音说:“我冷……”
春夜里的雨,细细轻柔的看不见踪迹,偶有一丝落在眼睑上,沾上了睫毛,身上的衣垂垂地潮湿,凉意才缓缓透进了肌肤。
操纵裴铮来回避来苏昀,这对裴铮来讲,是不是不公允?
他沉默了半晌方道:“我光荣,你挑选的是我。”
我见他神采不大好,知己发明,温声道一句:“你还是顾着本身吧,说我晕船,怕真正晕的人是你吧,不如上床歇息?”
我愣了一下,退开半步抬头看裴铮。“我与他过分靠近了吗?”
我也风雅回以浅笑:“苏大人本日气色不错。”
裴铮闻言转头看我,浅笑道:“无妨。”说着取过布巾,走到我身后解开我的发髻,轻柔地擦拭我发上的雨珠。
我随便扯了扯,挑眉看向他:“穿那刘绫的衣服,我是决计不肯意的。裴大人无所不能,缝个衣服应当也不在话下吧。”
我双手环胸面对他,笑眯眯道:“这张船票好生金贵,要丞相大人卖笑卖艺来赔,下一步但是卖身?”
“你情意已决了吗?”
“嗯。”我对劲点了点头,又道,“苏昀的事,我自有主张,他到底是我的臣子,同殿为臣,相互避讳,他的事,你还是别过问。”
裴铮眼角微弯,回道:“你这番偷溜出京,摆了太上皇一道,莫非不算报了仇?”
我气结:“我那里逃了?”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低头看看被扯破的袖口,很有些头疼,这几日因各种启事,我已毁了好几套衣服了,本来出门前备下了几套,现在已不敷用了。
这一夜睡得极是安稳苦涩,梳洗罢,我推开窗户,见窗台上一枝绿叶横斜,露水在翠绿的叶心转动,煞是明丽敬爱,仿佛这一夜春雨过后,夏天便真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