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离微微点头道:“不会,有于浩然在府里,我想他不敢擅动妄为。”垂下眼眸,用指节有节拍地敲打桌面,她接着道:“何况,春宴那日他始终是要出府的,不如就借此次先试一试他。”
容子奕心中一动,正欲答话,月白却嫌他二人不谈情只谈国,上前打断道:“走了半日,主子也累了,不如找个处所歇歇脚罢。”
听了“出府”二字,容子奕不由心机一亮。微微拧起眉,他摸索道:“如此自是甚好,但是……只怕殿下不允。”
月白适时上前向小二手里塞一锭银钱,道:“我家蜜斯怕喧华,还烦小二哥寻个温馨坐位。”
这件大事便是要成为真正的东木风。
那小二得了赏钱,自是眉开眼笑,亟亟将他们引进雅间。月白嫌雅间仍不敷雅,仓猝放下帘子取出帕子擦拭一番,又取出些自备的茶果来,才请景离坐下。
方一落座,恰好台上平话人一拍醒木,道:“道那一品尊亲愉亲王,乃是个既风骚又多情的主儿,年尚豆蔻便豢养数百男宠,啧,二字谓之曰――”那人又一拍木,斩钉截铁道,“荒淫!”
愉亲王府乃是在都城中间处闹中取静的处所,正毗邻着最热烈的贩子。在贩子上安步,只见两边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坊、脚店、肉铺、古刹、公廨无所不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运营,亦有医药门诊,大车补缀、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贩子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买卖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听平话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痛饮的朱门后辈,有城边行乞的残疾白叟,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待到容子奕生辰那日,景离、容子奕与月白便易装成小门小户的当家女仆人携着新婚夫婿与贴身丫环来都城旅游的模样,悄悄儿从角门出了愉亲王府。
东木风虽是假造出来的人儿,但东氏一族亦算是一方显赫世家,与朝间诸人诸事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络。东木风既是东氏之子,自当应着东氏的权势头绪与满朝文武分亲疏相处,必不成行差说错。
平话馆的小二非常殷勤,甫一见三人便将容子奕夸奖一番,道:“这位郎君真是生的姣美新奇,蜜斯真是好福分。”容子奕在外间做男人时,倒从未被人夸过面貌,微不成测地将面一红。
景离望住这街这景,道:“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便是我平生所求。”
景离见他瞧的当真,走近前问道:“如何?”
月白面露神驰,道:“如果能够,奴婢也想去看看外间的糊口是个甚么模样。”她心念一转,道:“主子记不住凰国人事,或许是因未曾体味大凰真正的风土情面。不如月白陪主子出府逛逛看看,主子便能晓得凰国的人究竟是如何糊口的了。”
那小二又道:“看打扮,三位当是本土来的搭客罢?那真真儿巧了,今儿说的乃是皇城里的秘闻,事关当朝一品尊亲王、愉亲王殿下,在你们故乡是千万听不到的。”
待月白欢天喜地地去后,雨霁悄悄提点道:“殿下容秋妃出府,恐防他一去不回。”
月白滑头一笑,道:“主子不必担忧,殿下亦是喜好乔装出去逛逛的。并且主子生辰便要到了,如果主子借着生辰去求殿下一道儿同业,想必殿下无有不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