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月朔,我用短信向老兵拜年,没去拿红包。
桌上盘子太多,摆得太满,我站不上去,我挤坐到老兵中间,搂着他的脖子敬酒,话一出口就拐了弯带了哭泣,我说:故乡伙,我舍不得你走……
我没通读过《史记》,这句话是从朱光潜先生的文章中读到的。
或许是我太苛责老兵了吧,或许是我还太年青……
我盘腿坐下,把老兵的脑袋放在我大腿上。
也没甚么首要的事,不过是陪一个老兵过节。
他摊开手脚,躺成一个“大”字,仿佛中弹一样大声嗟叹着,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然后沉甜睡去,在这个风花雪月的战役年代。
我说:我×,我他妈算个甚么东西……如何配给你们敬酒……
从二十出头到三十四五,我兜兜转转驿马四方,但很多个8月1日,非论身在何方,都会赶回丽江。
如同坐在血泊里。
订交多年,我并不晓得老兵的实在姓名,只知他籍贯浙江诸暨,1981年参军,二等甲级伤残,耳背、好酒、抠门儿,打斗时爱用灭火器,建了一支牛B的消防队,开着一家叫老兵火塘的“黑店”。
老兵在一旁青筋怒张地朝我大喝一声:干了!
(六)
他们大多是80后和90后,此中数人的故乡,位于边疆云南。
越南疆场上死里逃生后的第29年,老兵倾家荡产,以一己之力组建了一支消防救济队。
崇拜豪杰就是崇拜他所特有的品德代价。
但听闻他即将分开的测度,内心还是很难过,这故乡伙,挣够了钱要走了么?
他笑而不语,顾摆布而言他。
一个详细的人才具有真正的品德感化力。
老兵已经醉了,上半身找不到重心肠摇摆着,腿却一动不动地站着军姿在空中上扎根,他把杯子塞进我手中,说:来,和我的兄弟们喝杯酒。
隐居丽江的多年里,他一向在冷静地卖烧烤挣钱,冷静地倒院子挣钱,一分一厘地积累资金。
门外日光恰好,路人落拓地路过,偶尔有人猎奇地往屋里看看。
2009年后,很多个人行动的连锁堆栈入驻丽江,大手笔地收屋子、收院子,只要位置好,付起款来眼睛都不带眨的,商会形式的运作渐渐腐蚀丽江古城固有的堆栈市场,把代价泡沫吹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