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是妖怪。”重珏伸手给俞墨卿瞧。
小童一身灰黄布衫,比起前二位飘飘欲仙的清逸打扮,他稍显土气,但生的浓眉大眼,一双眸子晶亮非常,雄赳赳气昂昂地叉腰站在花台之上,鼓起了两个腮帮子。
小童也不看台下之人如痴如醉,继而挥动鼓槌,敲得鼓面咚咚作响,一下赛过一下高亢,宋老板站在台边,止不住鼓掌抹泪。
俞墨卿点点头。
一炷香后,重珏抱着一只鼓,跟着俞墨卿走出了风雅阁,背面仍在叫卖,却再也没有方才那么热烈的场面了。
严峻人想也不想,将鼓又抱紧了些,“成交!”
俞墨卿淡淡摊手,“奉告你我的大名。”
小童冷静回身看向这边,眸中尽是惊奇,张大了嘴巴。
“甚么买卖?”
风雅阁里的人的确不太风雅,竟当着一世人的面儿让一个小孩下不来台。
俞墨卿微微拧起眉毛,盯着他也没搭腔,冷静地捡了两颗吃了。
小童仍在吃力地敲着鼓,一曲毕,额角也排泄了丝丝缕缕的细汗。
小童喘着粗气,却面露忧色,握着鼓槌的手止不住轻颤。
一炷香后,已有人略露恼意拂袖,起家欲走,全部厅中也如同雨打芭蕉,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翠鸟尖声叫了几声,振翅狂扇,很快便化为泡影,手中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水渍。
重珏如有所思,“你是看这位风雅大哥不惯,想引他中计?”
宋老板圆脑袋僵在了脖子上,再也难活络,生硬的踢了踢身侧的一个伴计,一口气仿佛没缓过来,“快快快!!傻愣着做甚么!......包起来!”
“哈――!”
“上好的徒弟?”一个湖水绿长衫却蓄着烙腮胡子的壮汉拍桌笑道,“一个不敷四尺的小娃娃也胆敢称作徒弟!和这只鼓一起,我出两锞,一个当杂役,一个拆了当柴烧,宋老板你看值不值?”
鼓声如惊雷动,窗外鹅毛飞雪寒冬腊月,窗内合座出现春花秋水,波光盈盈,一时如至幻景。
“附庸风雅。”重珏淡淡扫一眼大汉,又扫一眼小童,刚想开口为他说两句公道话,手却被俞墨卿按住,冰冷的指尖游移两下,在他手中写下了一个字。
风中暗香阵阵,文采斐然的严峻人睁大了眼,他天然晓得那是个“妖”字。
“去找那位小哥。”俞墨卿转头掸掸鼓面上的灰,表情颇美好,“他必定碰到了不小的费事,不然毫不会卖出这面鼓。”
俞墨卿巍然不动,抱着茶盏,仍旧眼中冒火。
小童面色一红,低下头去不再看她。
自花台幕布后俄然钻出一个布毡帽的圆脑袋,腆着肚子在屋中走了一圈,一抱拳拖长了声音,“诸位――!”
重珏叹道,“再希奇,你也不必花上一千锞金子,我记得你仿佛不做亏损的买卖。”
重珏将鼓抱紧,“那你总得奉告我接下来去哪儿?”
重珏讪讪退后道,“可别曲解我又有甚么非分之想,我只是看山核桃克日颇贵,不吃可惜,昨日鄙人刚受了寒上了火,吃不了,这里又不让外带,故劳烦您给处理了。”
俞墨卿又笑意盈盈转向候着的宋老板,声音不疾不徐也不大,却比鼓声还要叫人发怔,“宋老板,我出的...是一千锞黄金。”
烙腮胡子大汉怒容已经藏不住,长衫掀起,竟一拍桌子,吼道,“一千零一百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