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鸟尖声叫了几声,振翅狂扇,很快便化为泡影,手中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水渍。
一炷香后,重珏抱着一只鼓,跟着俞墨卿走出了风雅阁,背面仍在叫卖,却再也没有方才那么热烈的场面了。
重珏讪讪退后道,“可别曲解我又有甚么非分之想,我只是看山核桃克日颇贵,不吃可惜,昨日鄙人刚受了寒上了火,吃不了,这里又不让外带,故劳烦您给处理了。”
重珏低声道,“你哪来的银子?”
俞墨卿微微拧起眉毛,盯着他也没搭腔,冷静地捡了两颗吃了。
地上早已铺满变幻出妖物的水渍,三两步便有人蓦地一滑,踉踉跄跄站起来,又跌跌撞撞往前攀去。
“我们不回堆栈?”重珏疑道。
他如许抱着一面鼓在街上漫步的――光看两侧行人想笑不敢笑憋得辛苦,也晓得在井底这个无忧城也非常少见。
“你帮我抱着这鼓一道去找那位小哥,我便和你做笔买卖,如何?”
小童也不看台下之人如痴如醉,继而挥动鼓槌,敲得鼓面咚咚作响,一下赛过一下高亢,宋老板站在台边,止不住鼓掌抹泪。
底下有人吐出一口瓜子,大声道,“就这只破鼓子!还敢拿到风雅阁叫卖?宋老板你莫是缺钱缺到疯魔了吧?”
一片唏嘘,小童仍旧瞪着眼睛憋气,不闻不问。
重珏叹道,“再希奇,你也不必花上一千锞金子,我记得你仿佛不做亏损的买卖。”
宋老板圆脑袋僵在了脖子上,再也难活络,生硬的踢了踢身侧的一个伴计,一口气仿佛没缓过来,“快快快!!傻愣着做甚么!......包起来!”
“去找那位小哥。”俞墨卿转头掸掸鼓面上的灰,表情颇美好,“他必定碰到了不小的费事,不然毫不会卖出这面鼓。”
台上小童倏忽吼出了声,声音清越宏亮,一口气呼出,旋即两柄鼓槌握到了手中,一锤下去,鼓面猛地一颤,竟让统统人都止住了干脆。
“附庸风雅。”重珏淡淡扫一眼大汉,又扫一眼小童,刚想开口为他说两句公道话,手却被俞墨卿按住,冰冷的指尖游移两下,在他手中写下了一个字。
“这鼓确切有点意义。”俞墨卿也眯起了眼看向那面鼓。
烙腮胡子大汉怒容已经藏不住,长衫掀起,竟一拍桌子,吼道,“一千零一百锞!”
俞墨卿巍然不动,抱着茶盏,仍旧眼中冒火。
重珏如有所思,“你是看这位风雅大哥不惯,想引他中计?”
重珏将鼓抱紧,“那你总得奉告我接下来去哪儿?”
圆脑袋宋老板焦头烂额,合座主顾冷嘲热讽,他转到这边安抚一阵又绕道另一侧屈身见礼,仿佛成了陀螺。
花台下,有人大声喊道,“两百锞!!”
重珏坐在桌旁举着只小锤,“咔哒”一声敲开一只核桃,当真的挑了仁儿,推到了俞墨卿跟前一只白瓷小碟里。
小童仍在吃力地敲着鼓,一曲毕,额角也排泄了丝丝缕缕的细汗。
这只鼓小童抱着的时候颇显巨大,重珏真正抱到怀里时却感觉大小尚可,只是风骚公子清一色操琴吹笛竖萧。
“公然是妖怪。”重珏伸手给俞墨卿瞧。
“哈――!”
风雅阁里的人的确不太风雅,竟当着一世人的面儿让一个小孩下不来台。
俞墨卿点点头。
方才出价的烙腮胡子大汉蓦地转头,面带喜色的看向座儿上端坐的年青女人,先是扫了扫那张风淡云清的面庞,目光又落到了她一身麻布粗衣上,忍不住嗤道,“无知小儿懂甚么阳春白雪!莫要在这里与大人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