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螺是从蓼香院出来的,对于这院子里的景象天然熟谙。蓼香院是坐北朝南的五间上房,东西配房各三间,院门处则是小小的三间穿堂。上房和配房用游廊接着,东西两边各有耳房,西边是郑妈妈住的,东边就是小厨房,专供院内茶水饮食。全部侯府以内,名正言顺设着小厨房的,也就只要蓼香院一处。
正要反唇相讥的兰心一听到这声音,顿时闭上了嘴。红螺也忙回过甚来,见是郑妈妈,她自是屈膝施礼,又一手拎起那镂雕喜上眉梢图案的折角柄梅花形紫铜手炉来,抢在前头把启事禀了然。公然,郑妈妈冷冷瞪了兰心一眼,这就和颜悦色地说:“难为你体恤你家蜜斯,这大寒天的,手炉冷了如何行?就是一丁点银霜炭,莫非老太太还缺这些?”
红螺正听得惊心动魄,俄然发明声音小些了,她猛地警省过来,仓猝借着穿堂往一边遁藏,才藏到一根廊柱背面,她就看到那边门帘一掀,倒是郑妈妈探出脑袋来张望了一下。瞧见人们多数正在院门口穿堂那儿看焰火放爆仗,门帘很快就放下了。这时候,红螺再也不敢在原地多呆,考虑半晌就立即回转上房去了。
“那事儿先头老太太就晓得了,不过不是提及码要比及年后才会揭盖子吗,怎会这么快就事发了?要晓得,明天就是正旦,事情在正月里闹腾了出来,家里这个节就别过了!”
这会儿兰心斜睨着红螺,便嗤笑一声道:“红螺姐姐莫非是弄错了吧,这儿是蓼香院上房,可不是你那儿的斑斓阁,就这么随随便便乱闯?”
“谁说不是?可这事儿王妃说了也不算,若不是一向留意着,怕是连个信儿都难能预先获得。谁晓得太仆寺会俄然清查马匹,二老爷手脚做得不严,一查就露馅了。妈妈先对老太太回禀一声,也好有个预备,不然万一锦衣卫上门就措手不及了。”
红螺本就是预备弄点动静出来讳饰了行迹,此时不由一顿脚道:“好好,你既是不给,我去厨房寻秦嫂子就是!我就不信,三蜜斯就是要些炭,另有人肯不给!”
“哟,才去那儿没多久,内心就只剩你家蜜斯了,要让老太太晓得昔年看重的你竟是变成了这么个架式,真不晓得会不会说你一个好字。这水上房里自是管够,可炭倒是有分例的。本年天冷,老太太自个那银霜炭还不敷用呢,任凭是谁也不敢分匀给别人。”
因此,在上房倒了茶,见屋里没人,红螺深思半晌,就径直往厨房去了。毕竟,这儿小厨房用的炭并不是平常柴炭,乃是惜薪司里头偷运出来卖的马口柴,亦是无烟有趣。厨房门口垂着厚厚的帘子,因为烟熏火燎,色彩显得有些暗淡,里头还传出了低低的说话声。她本想直接出来,可听到里头传来的竟是郑妈妈的声音,一时鬼使神差地拣了个别人不轻易重视到的处所站住了。
兰心见说得红螺面红耳赤,内心更加解气,又抱动手说:“另有,姐姐现在不是我们蓼香院的人了,可别再这么大喇喇地四周走,如果院中少了甚么东西,绿萼姐姐她们见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才到门口,她就几乎和从里头出来的兰心撞了个满怀。她和兰心是同一批从外头买来的丫头,当时候府里家生子中适龄的女孩儿恰好不敷,以是她们两个才有造化被挑进了蓼香院,只她不两年就升了二等,兰心却一向在三等上头盘桓,现在还是她走以后才补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