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间临窗设着暖炕,地下却不比正厅中那摆布八张交椅脚踏,只要四张椅子。东墙边是一架紫檀螭龙喜鹊鹿纹妆台,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老物件了,瞧着圆润无华,透暴露一种年代深远的隽永。专给她梳头的是她从娘家时就带过来的一个陪房赵大娘,如本年青的陪房成了婆子,这项差事却始终没让别人颠末手。而赵大娘的女儿郑妈妈从丫头成了媳妇,媳妇成了妈妈,也始终在朱氏身边服侍。
“这事让丫头们做就行了,郑妈妈你整日忙里忙外,也该歇息歇息。”
赵大娘听着朱氏这赞语,欢畅得腰杆挺得笔挺,尖尖的下巴微微上翘了少量,随即侧头看了一眼中间的女儿,这才正色道:“梳头的事只要好好调教,总有人能做的,我这些年也没闲着,学成这技术的丫头除了二房三房挑去了,各家公侯伯府也多有人过来学,现在全都是在主子身边贴身奉侍的。她没学会这个也不打紧,能为老太太办事才是最好的。”
都城没有嫡子秉承的勋贵诰命当中,再没人像她这般过得安闲。
郑妈妈亲身把人一起送到蓼香院门口,等再返来时,见两个一等大丫头玉芍和绿萼在正厅里忙活,她就径直进了东次间,见朱氏神采怅惘,便赶紧把炕桌上那盏半凉的茶泼了,重新沏了茶奉上。朱氏那一丝失神来得快也去得快,回过神捧起茶喝了一口,随即就昂首问道:“你说,老三何办究竟是如何回事,怎的放了那女人一小我返来?”
“老太太,您都猜到了,何必问我?”郑妈妈在朱氏中间站了,又轻声说道,“还不是因为威国公家现在添了一名贵妃么?”
一个是主子,一个是母亲,昔日在外最有端方的郑妈妈这会儿天然也不会胡乱插嘴。朱氏指了个锦墩让赵大娘坐下,主仆三个说了一会话,郑妈妈见赵大娘说话垂垂有些颠来倒去,晓得她是年纪大了,虽好强却毕竟精力不济,忙在中间想方设法岔开话题,好轻易让母亲想起了家中的孙子,赵大娘这才回过神,又坐了一会就辞职了去。
马夫人说得和软,郑妈妈天然连说是分内事,转头又望了炕上一眼,便和马夫人一道出了屋子,到正厅屏风背面说话。马夫人先是提了提年节送礼的事,过了一会儿才考虑着说:“家里头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五丫头年纪都差未几,只相差月份,特别是二丫头,过年就十五了,这婚事拖来拖去一向没定,不晓得老太太是个甚么主张。”
“老太太,唐顺家的从晋王府返来了。”
唐顺家的便是珍珑的母亲,本来管着各府里送礼的事,现在虽说珍珑被晋王妃要了畴昔,可既然还是没名没分,本年过年的节礼天然还是她送。走了一趟王府,见着王妃身边的珍珑比家里穿的更面子几分,那金珠步摇鲜明是只在主子身上看过的,她自是极其欢乐。回报过马夫人以后,她就又上了这儿来给朱氏叩首,神采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