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漫不经心肠答了一句,俄然发觉车稳稳愣住了,他便上前把车帘翻开了来,见前头公然是一道垂花门,赶紧就探出身子去,又二话不说跳下了车。见此景象,红螺赶紧拉了拉满脸不得劲的芸儿,和檀香露水前后下了车去。陈澜最后一个踩着车蹬子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就看到火线又是一座石桥,右手边不远处的巷子绝顶,是一座临水的亭子,而火线的垂花门内,鲜明又是一处高墙。
举重若轻的五个字一落下,桂花和芙蓉便再也忍不住了,双双跪在了地上,连头也不敢抬。明天早晨被关在蓼香院外,任凭如何要求也没人放她们出来,明天早上又在那冰冷的青石地上跪了一个多时候,乃至差点就挨了一顿板子赶出去,她们原就已经是惊弓之鸟。以是,因三蜜斯讨情而得以跟着出来,却被撂在了背面马车上,还得接受其他丫头的冷嘲热讽,一起上都未曾放下心合过眼,比起那最糟的结局实在是算不得甚么。
朱氏早在陈澜前一次讨情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可方才闻声芙蓉桂花的辩白,她便按捺不住火气。不管如何说,此次避到通州都是她前所未有的屈辱,又那里能容忍身边大丫头的叛变?更何况,陈瑛的杀手锏还仿佛不时候刻在耳边回荡,若不是刘太医警告说不能动气,她恨不得直接打杀了这两个无足轻重的丫头。
“以是就去求了翠柳居?”朱氏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跟了我这么多年,便连这点端方都没有,为了个不在府里不相干的娘舅,竟敢背主!”
“四少爷!”芸儿笑吟吟地看着陈衍,又开口问道,“四少爷这回出来,如何只带了檀香和露水,会不会人不敷使?早晓得这儿这般宽广,就该把春雨一块带来的。”
“也罢,既是来疗养的,这事情我就不管了,你措置吧!”
“三蜜斯,有二三十个耕户跑到大门口,全都跪在那儿求恳!”
此次则是桂花接的口,倒是一边叩首一边说道:“奴婢们哪敢对别人分辩这事,是罗姨娘返来以后,不晓得怎得竟晓得了,承诺说能帮我们把娘舅弄出来,只要帮她刺探事情。奴婢和芙蓉晓得老太太夙来不喜她,不敢答允,就回绝了,谁晓得明天鹦鹉竟是带信来讲,娘舅给放出来了,让我们到翠柳居去一趟,还说不去就有大不是。奴婢们一时胡涂,以是就……”
陈澜那里不晓得如朱氏这般常用心机的人,决然不会等闲说出清净几日之类的话,怕也是想看看她伶仃办事的本事,想看看她的本苦衷实如何,但这也是她现在最想要的,忙站起家恭恭敬敬应了一声是。又陪着说了一会话,绿萼玉芍便进了屋子来,她又见朱氏倦了,就和两人一块奉侍人到东屋炕上躺下,等出来以后,她就对她们将老太太方才叮咛的话说了。
听到这告饶,又看到绿萼虽满脸不忍,还是咬咬牙到门边唤了粗使婆子出去,陈澜略一思忖,等两小我被架下去了,绿萼也跟着出去以后,她服侍朱氏吃了一盏茶,方才低声说道:“老太太,桂花和芙蓉都是服侍您多年的人,如果真的为了那么一名已经冷淡的娘舅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打发配人也没甚么可惜,怕只怕她们被人操纵,只是为了乱您的心。既然人都跟来了,直接关柴房也罢,撂在那里也罢,先放着不管就好,我们疗养我们的,只让人去暗自探听动静,看看究竟是如何回事,别让人公开里笑话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