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并未言语,只是挑了挑眉,搁下筷子,又取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
海兰珠将抹布折好,搭在了木桶边沿上,又搓了搓手,才提起木桶往殿外走去。此时天气微明,硬冷的氛围直扑在脸上,海兰珠低头皱着脸,脑海里倒是浮想连翩――窗外北风冷雪,她只拥裘围炉,品茶看书,三两朋友来访,便把酒言欢,畅谈古今……海兰珠无法地晃了晃头,这明白日的,她倒也做起好梦来了。
海兰珠站在一旁,偷偷瞄着努尔哈赤用饭的模样,这脸上没有一丝神采,这行动也是机器,如何看都像在完成任务似的,海兰珠又看了一眼那炊事,的确勾不起一点食欲,吃得香才怪呢!
十六年转眼即过,何况人对本身的寿命都是贪婪的吧?但本身又怎能贪婪,她可早就死了,这多出来的光阴于她应是一个弥足贵重的礼品。
“大汗令你御前奉养,让我给安排个合适的差事。我瞧女人聪明,便想让女人卖力大汗的三餐茶事。你看如何?”
海兰珠进到膳房时,努尔哈赤的早膳已快做完。也不过就是一碗米饭,两大盘蒸肉,一大碗饽饽,一小碗酱瓜酸菜,一碟蘸肉作料,一碗**茶。虽贵为大金国汗,但在吃食上还是持续着女真传统的饮食民风,涓滴谈不上豪侈讲究。海兰珠想了想明廷和后代清廷里的炊事,不由稍稍遗憾。
海兰珠见状,赶紧奉上了热茶。
“呃。”海兰珠蓦地回过神来,“我……主子瞧着这炊事仿佛不太合大汗胃口。”
“姐姐,这是江南,我在诗词里读到的,传闻海陵王完颜亮就是读了这阙《望海潮》才起了南侵之意。”
“嗯?”海兰珠这才收回思路,难堪地笑了笑。
乌黑沉寂的夜让民气慌,海兰珠终究合上了眼,心却难以安静下来,本年是天命十一年,宁远之战即将拉开序幕,大明以炮火重挫金兵,此役兵败以后,努尔哈赤悒郁疽发,不久病卒。
今夕何夕呀,苍茫故里,望极天涯难见家。
“炊事已备齐备,你且同我往前走。”
海兰珠屈膝,敛眉应道:“姑姑安排便好。”
或许现在,她应当为本身策齐截下了,若走一步看一步,只能让本身堕入更加被动的地步,那又何谈把控本身的人生?
俄然听到这一句词,海兰珠的心倏忽往下一沉,一股难言的苦涩哽在喉间,眼眸略略望窗外一转,没有明月,唯有黑夜。
塔铃唤了几声也没获得海兰珠的回应,只道她是睡着了,自个儿也就闭了眼睡了。
赫里瞧着海兰珠有些冷酷的神情,还是笑道:“女人且去清算一番,卯时正三刻前到膳房,自有人教你如何做。”
“另有,跑堂在膳房东侧,你得随时备上热茶。”
“我是这里的主事,你就是乌尤塔吧?”弄库打量着海兰珠,关于她的一些谎言他早已耳闻过,厥后也曾远远得看到过她几次,现在人近在面前,面庞清楚,他才算是有所悟。
“大汗,该用膳了。”
塔铃闭着眼,疑道:“就是用刀斧将茶砖劈斩成几块,然后扔到大锅里煮,这有甚么不对吗?”
海兰珠出去时,努尔哈赤正倚在炕上拿着一本《三国演义》看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