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没有说话,那给他捏脚的鄢懋卿轻言细语道:“东楼兄,不满这东西,压是压不住的,迟早还是会发作的。”
“至腊月进,倭/寇之焰愈炽,仅占有于沙川洼、拓林一带,竟稀有万之众,东南倭患之盛可见一斑,然彼总督张经,竟视而不见,整日与巡抚李天宠酒池肉林、醉生梦死,任东南已成鬼哭狼嚎之天国,不能稍减督抚二人之欢愉。摆布或谏之,必遭其热诚杖责,乃至贬斥阴害,东南文武惧其淫威,皆敢怒不敢言,更助其气势之放肆。彼张经曾对臣号令曰:‘浙江乃老夫之浙江,汝黄口小儿安敢多言?’当时浩繁文武在列,陛下可查实一二。”
鄢懋卿点点头,便写道:“臣赵文华启奏陛下……”然后是问好存候,万岁万岁,一共三十多个字,写完后轻声道:“能够开端了。”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流星。黎明发咸阳,暮及陇山头。
这里便是大明首辅的府邸,常日里官员打这儿过,那是文官下轿、武将上马,连大气都不敢喘,至于平常百姓,都直接绕道走了。但那信使却不管这套,翻身上马跑到门口,握住门环便是一阵猛敲。
那先一步抵京的信使,赶在关门前一刻进了城,却没有进入任何一处衙门,而是直奔位于西长安街上的一处气度煌煌的府邸……只见那当街的大门楼非常宽广,上面是高高的五级白玉台阶,朱漆的四扇大门,威武的看门石狮,到处是位极人臣的规制。
鄢懋卿笑道:“早就技痒了。”便从那千里送来的竹筒中,取出三样东西:一份空缺奏章,一个官印和一个关防。空缺奏章的内里已经写好了题款曰:‘臣工部左侍郎、通政使、钦命东南监军赵文华谨奏。’
严嵩却缓缓展开眼睛道:“严世蕃,怎能如许对兄长说话呢?”
“这个我晓得,”严嵩点头道:“陛下先入为主的弊端很重,心中既然存了对张经的成见,两种说法摆在案头,还是会信我们的。”
此时天已渐黑,四扇大门都紧闭着,只要门口高挂着,上书‘严府’二字的大灯笼,在渐起的夜风中微微摇摆。
严世蕃对着那封信发楞半晌,严嵩便假寐半晌,鄢懋卿便捏脚半晌,都不敢打搅他的思路。
“可用吗?”严嵩缓缓道。
一听‘胡宗宪’,严嵩老眼一亮道:“嗯,这小我的战绩是实打实的,石塘湾是他的首功,王江泾也是他的首战,确切是小我才啊。”
“哦……”严世蕃从速回想一下,沉声道:“实在很简朴,只需把三战三捷的功绩记在梅村兄的名下,张经就铁定垮台了。”梅村是赵文华的号。
严嵩微微点头道:“懋卿像个做大哥的。”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见老父拍了板,严世蕃镇静的搓搓手道:“张经的奏折明天一早就该到了,我们明天早晨就得把文华的这份写好了,明天瞅定时候一起奉上去。”说着对鄢懋卿道:“景卿兄,该你大显技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