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苦笑道:“实在是喝多了,闻着味就难受。”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早晨了,只觉一阵口干舌燥,饮一碗春花调好的蜂蜜水,这才好了很多……揉一揉胀痛的脑门,沈默披衣出门,但见天上月朗星稀,院中杯盘狼籍,地上尽是鱼刺鸡骨、生果皮核,想是仆人们也累坏了,到现在还没有清算。
再尝尝那叶包蒸猪肉、粽包蒸脑花、腌牛脚筋均是道地的令他热泪盈眶。
沈默轻声问道:“大伯仿佛有些难过……”
沈老爷点点头,哂笑一声道:“来宾们回家的回家,投店的投店,赵侍郎也在唐府尹的伴随下,住进沈园里去了。”说着给他倒一杯酒道:“还能喝不?”
排在左边第一个,斗笠上插根脏兮兮的雉尾的,是这七个兵的头头,他陪笑道:“大人,您老是钦差,弟兄们也算是京里派出来的,饷银俸米可都是在北京发,您总不能让我们每月都回一趟北京吧。”说着嘿嘿一笑道:“或者您能说动京营,让他们每月把饷银送过来也行。”
沈老爷叹口气道:“你可知本日统统,都是我与唐知府筹议着办的?”说着饮一盅酒,面是自嘲道:“若没有我沈灼豁上一张老脸,挨家挨户的披发请柬,仅凭知府大人,是不成能凑起这么多头面人物来的。”
唐顺之也笑道:“大人提携掉队,真有古仁人之风也!”
沈默感激莫名道:“多谢大人襄助。”
两人分开摆布,躬身道:“大人请。”便伴在他身侧出门退席了。
两人一捧一吹,顿时让赵文华乐开了怀,忍不住笑道:“别人都觉得我赵文华祭完海就要归去了,我偏要常驻浙江,做出点事情来给那些混蛋犊子们看看!”
“我没醉。”沈老爷扶着沈默的肩膀缓缓起家,用力拍拍他的胳膊,双目中尽是希冀之情。他想要说些甚么,却如鲠在喉,没法出声,只好摇点头,在闻声而来的沈京的搀扶下,出门回家去了。
对他的态度非常对劲,赵侍郎点头笑道:“很好很好。”话锋一转道:“当然了,陛下对你还是有期许的,如果一封奏折都不呈上去,圣上会绝望的。”
“我一个削籍在家的清流,为甚么要如此阿谀一个赃官贪吏?”沈老爷苦楚笑着,竟将一杯浊酒直接倒在了本身整齐的衣衿上,沈默从速起家道:“大伯,您醉了。”
能把这些位凑起来,可见唐顺之是下了苦心了,这时没有人晓得他的企图地点,只道是知府大人好大喜功,不肯意在钦差面前落了面子呢。
沈默双手负在身后,苦笑道:“这么说你们今后就吃我的、住我的了?”这老几位便是朝廷配给他的随扈了。
“大人,我们的说法很好笑么?”兵头敛住笑容道。
他只好打起精力,从第三十一桌敬起,用了半个时候的工夫,将余下七十桌全都敬了一遍。固然他所饮的酒里,九成都是事前兑的水,但也架不住喝得太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也醉倒了。
他坐的主桌上除了几个耋老,便满是官员,食相天然要好很多……当然菜品也不是别桌可比,乃是特请给王府做过饭的大徒弟烹制而成,山珍海味自不必说,一些平常菜品也烹制的格外超卓。
沈默一脸谦逊道:“门生谨遵大人教诲,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说着很诚心道:“不会给您添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