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一翻老张的经历,启事便写在内里了,嘉靖十六年,人家张经任两广总督的时候,严阁老还在挂着个虚职编宋史玩呢。固然说厥后严嵩扶摇直上,入阁当上了次辅,厥后又成了首辅,为天下百官之首,职位比张总督要高半头了,可严阁老是如何入阁的?靠着写青词,恭维阿谀才上去的;又是如何当上首辅的?是培养于谦之身后的最大冤案,踩着提携过他的老乡夏贵溪的尸身上去的。
待到了天光大亮,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街面上已经是干清干净,看不到一点碍眼的东西了。这时便有近百民夫分作两人一组,一边一手拎着双耳大木桶,一手拿把藤条编的长把大木勺,将青石铺就的通衢,泼得又湿又均匀。
在一众省级高官嘲笑的目光中,赵侍郎算是把脸丢到姥姥家了,第二天便仓促分开杭州,往绍兴来了。
赵文华终究憋不住了,沉声道:“我是钦差!钦命祭海大臣!”
两队人的中间,还摆着香案烛台。
谁知底子不是这么回事儿,沿途处所官竟然不买他这个三品大员的账,除了管顿饭以外,临行赠送的竟然都是土特产!
轿内的赵文华心中也不平静,他透过薄纱帘子,已经看到了唐顺之为本身安排的非常昌大,不由感慨万千道:“同年就是同年,晓得兄弟一起上受委曲了。”他本觉得本身奉旨南下,处所上必定前接后送,谨慎阿谀,让他赵侍郎风风景光、赚得盆满钵满……他如许想实在也没错,因为都城下来的官员,甭管大小,处所上都会卖力凑趣的。
保持次序的官兵顿时严峻起来,他们用鞭子和枪杆摈除看热烈的百姓,将中心大道断绝出来。
张部堂还是没闻声……
张经淡淡一笑,用一种干巴巴的语气说:“我也是钦差,钦命总督抗倭大臣,另有王命旗牌。”
众官便各自上轿,绍兴城的两位县令跟在最前面。吕县令小声嘀咕道:“知府大人也忒谨慎了,那么阿谀姓赵的何为?”
偏生赵文华在京里放肆惯了,除了他寄父以外,甚么大学士、尚书之类,十足不放在眼里,就连对着徐阶也敢直呼其名。现在到了处所上却被个总督不待见,内心早就憋坏了。
李县令点头笑道:“那些都是大人们的事,我们当好七品芝麻官就行了。”
翌日五更不到,城内便乡勇尽出,开端打扫街道,撵逐闲人。
这边方才保持好次序,那边钦差大人的仪仗便到了,先有两队共二百人的卫士,穿戴光鲜甲胄,手持明晃晃的长枪在前面开路,前面又跟着一百兵士,打着刺绣绘画的各色旗号,木雕铁打金装银饰的百般仪仗,以及躲避、寂静、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一对又一对……过了好一会,才见到一柄题衔大乌扇,一张三檐大黄伞儿,罩着一顶八抬大轿缓缓过来。
“兄弟实心任事啊。”赵文华又打动一把道:“我们去看看这个荣幸的小子吧。”
紧赶慢赶行出十余里地,终究见河上泊着一艘高大楼船,旗、牌、伞、扇插列舱面,数排衣甲光鲜的亲兵保护,拱卫着一个三品官员立在船头,朝着唐顺之遥遥的招手。
可张部堂还是谈笑风生,大吃大喝,却仿佛没闻声他所说普通。赵文华臊得满脸通红,可也不能如许算了,不然他和他寄父的脸就算是丢尽了,因而他又说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