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化作鸿都客,香魂应循住处来。”
“嘉荫凋残秋风猛,弱草芳尽不堪悲。”诗中讲错之处,料是哀痛过分,方寸已乱而至,皇上也并不以此见怪。皇上不想别人窥得本身隐情,但那里粉饰得住?回想换衣初到时两人干种风骚、万般恩爱。现在只落得形影相吊,孤独一人,便感觉本身甚为不幸。他道:“当初太君不想违背大纳言遗言,才遣此女入宫。我本来应当对她厚待善待,以报答此番美意,竟迟迟未行。只可惜现在人失琴暗,徒作空言罢了!”皇上说到此处,感觉甚为含歉。接着又道:“所幸,换衣已生下小皇子,待他长大成人,老太君定得纳福之时。唉,但愿他能如太君所愿才好。”
最后命妇又含泪道:“夜已至深,彻夜以内还须回宫复奏。”遂急欲解缆。此时,冷月西沉,北风拂面,夜天如水,令人倍感苦楚;乱草丛中,秋虫鸣声凄婉,催人下泪。此情此景,令命妇不忍拜别,遂吟诗一首道:
命妇从正殿南面下得车来,太君一见宫中来人,禁不住又悲从中来,哀哀切切,一时不能言语,好半天赋哽咽道:“妾身命苦,现在落得孤身一人枉活人间。今势呈上的眷爱,风霜当中,驾临豪门,教老身感愧有加!”说罢,泪如雨下。命妇答道:“前几日典诗来此,回宫复奏皇上,提及这里的情状,悲伤惨目,真叫人肛肠欲断。我本笨拙无知之人,本日来此,也感到非常悲戚!”她略一迟疑,传旨道:“皇上说:‘换衣之死原只道是做梦,一向神魂倒置。厥后虽稍安宁,但仍痛苦不堪。真不知何故解忧啊!是以欲清太君悄悄来宫中一行,不知可否?又常常顾虑细姨子,不幸他年幼便丧母别父,在哀号中度日,朝晨日携其来此。’万岁爷说这番话时,声气断续,忍泪吞声,只因恐旁人笑其胆小吧,教人看了,实在令人难当。是以未及他把话说完,我便早早退出了。”说罢,即呈上皇上手书。太君说道:“老身整天以泪洗面,泪流过量,乃至两眼昏花,承蒙皇上踢此御函,面前顿添光亮。”便拜读圣旨:
“哭声稠稠似虫鸣,
不时驰念。不能与太君共同扶养,实是憾事。今请偕此予入
久弥深,越加没法排解。此真无可何如之事!皇儿迩来如何?
宫人同哀号声起。”请将此痛恨之词,代为转奏。”太君想到,此番犒赏命妇,所用礼品不宜过于富有风趣,遂将换衣遗留的一套衣衫、一些打扮器具,赠与命妇。这些东西也仿佛专为此用而遗留着的。
时价小皇子睡中。命妇说道:“此番本当拜见小皇子,才好将详情奏复皇上。但念皇上尚在宫中专候覆信,恕不便在此久留。”便要告别。太君说道:“痛失爱女,表情郁结,苦不堪言,实欲与知己之人叙谈衷曲,以稍展愁怀。公余有暇,请务必常顾舍间,妾身不堪感念。忆昔日每次相见,皆为良辰美景欢庆之事。现在传书递柬依托悲忿,实非所愿。全怨妾身薄命,不幸遭此苦厄。亡女初生之时,愚佳耦即寄予厚望,祈愿此女为门庭增光。亡夫垂死之际几次叮咛妾身:‘务必实现吾女入宫之愿,切勿因我之亡故而作罢。’妾身也曾忧念,家中无有力后盾,愚女入宫后必受各种委曲。只因不忍违背其父遗言,厥后才遣其人宫。承蒙主上宠幸,愚女入待以后,获得万般垂怜,真是无微不至。亡女周旋于众妃之间是以而不敢不忍耐各种在理欺侮。怎料得朋辈妒恨,日积月累,痛心之事,难于倾述。终因积哀伤身,乃至惨遭大病,命归鬼域。皇上的百般宠嬖,现在反成痛恨之根。唉,不说也罢,这不过是我这悲伤孀妇胡言乱语吧了。”太君一阵心伤,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