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过皱了皱眉头,往他脸上瞧去,跪在他面前的,那里是常日阿谁倨傲阴鸷不成一世的雷大掌门人,但见他双目无光,颧骨凸出,面无赤色,恍若病夫,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过一日之间,他竟肥胖、蕉萃、衰老得如此模样。明天早晨,仁义山庄里到底产生了甚么事?他一面在心中策画着,一面装出大感惊奇的神情,道:“哦,雷惊云佳耦是你所杀?”
棺盖一揭,俄然间一阵阴风扫过,好像有无数鬼怪从棺材中跑出来,六合间那种摄民气魄的可骇气味又浓了几分。
星云暗淡,四野无光,门路两边阴风阵阵黑影绰绰,奇声怪叫不竭传出,似是寒夜枭鸣,阳间鬼叫,令人毛骨悚然。饶是吴过艺高人胆小,也不由吓出一身盗汗。
吴过神采一沉,快步走近,扶起雷惊雨,呵叱衙役道:“岂有此理,你们怎能对雷掌门如此无礼。”
吴过摇点头,表示他噤声,相距如此之近,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为雷惊雨和通灵道长所警悟。实在吴过也看出来了,雷惊雨是要挖坟开棺,心中也暗自惊奇,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干甚么。
吴过道:“你说雷惊雨弑兄杀嫂,那他的动机是甚么?”
借着刚才风吹杂草的沙沙声的保护,吴过和小午又快速地向左边挪动数丈,悄悄登上了距坟场更近的一处灌木掩映着的高地。伏在高地上,恰好能够瞥见敞开的棺椁里的森森白骨。
雷惊雨瞥见吴过,俄然扑通一声跪下去,道:“吴大人,不关诸位差爷的事,是雷某本身要求他们绑的。我雷惊雨为了获得仁义山庄地下埋藏的宝藏,不吝弑兄杀嫂,连方才出世的婴儿也不放过,真是狗彘不如,天理不容。本日雷某幡然悔过,特来自首,不求轻饶,但求一死,以赎罪孽。请大人发落。”
吴过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酒道:“小午,你内心明显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
吴过见通灵道长在不动声色中露了这一手上乘武功,不由心下骇然。
小午怔了半晌,点头道:“我不晓得。”
雷惊雨毫不坦白,点点头道:“恰是。我固然当上了仁义门掌门人,却仍不满足,还想将仁义山庄的地下宝藏据为己有,但惮于我大哥武功高强,大嫂夺目过人,一向不敢冒然脱手。直到一年之前,我大嫂临蓐之夜,我才终究找到杀兄夺宝的机遇。大嫂临产,我大哥和仁义山庄高低必然会乱成一团,全无防备,此时脱手,定能胜利。我起首吊颈勒死我大哥要请来接生的那位稳婆,然后易容成她进入仁义山庄。我支走统统的丫环,在大嫂房中装模作样地忙了一阵,然后出来讲是难产,叫大哥进房帮手。大哥一听大嫂难产,非常伤害,早已六神无主乱了阵脚,那里还顾得上防备我这个冒牌稳婆。我趁他不备,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大嫂惊觉有变,抱着方才产下的孩子跳窗逃脱。我在城东十里茅草山追上了她,连砍数刀,将其砍死,见那婴儿兀自哇哇大哭,一怒之下,就将他在石头上摔死了。再厥后,我就以死者独一嫡亲之人的身份名正言顺地领受了仁义山庄。”
小午前后想一想,感觉非常有理,忽地拍案而起,道:“大人,我们这就去逮捕雷惊雨,看他另有甚么话说。”
通灵道长略一点头,从驴背上轻飘飘跃了下来。吴过和小午仓猝闪身躲退路旁杂草丛中,只探出半截头来察看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