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斯,夫人百天就在明天,您去送送夫人吧。”刘嫂轻声道。
时以入冬,门口焦黑的梧桐树身上那层暗黑还未褪去,便裹上一层冰冷。
西凌阁正中间是一条由鹅卵石铺装而成的巷子,两旁则是各种花木,奇特的是,这大寒夏季,这些花木竟未残落。
刘嫂将大多数食品都夹到余杭碗里,她只是冷静吃着。
许是过分仓猝,刘嫂分开的时候并未把木门关上,余杭深思着闲逛一圈。
“蜜斯您吃完了就去歇息下,奴婢把这些碗筷清算下去。”
隔壁屋子的人还在说话,余杭并没有再听下去,不平安。
三个月没说话的她,以感受不到声带的颤抖,早在她听到这幅身材收回的第一个音节起,她便不肯开口,这幅身躯得受了多重的伤,喊到声嘶力竭,声音沙哑至极,听着特别难受。
“蜜斯您去哪了,奴婢到处找您。”
只是本来天还是晴的,突然一场大雨落下,余杭措手不及,淋了个湿身。
英眉利目,抖擞着两撇胡子,不经意间透出怠倦之色,望向余杭时眼中却带着恨,带着痛,又有几抹庞大的色采,挣扎过后,便转过甚去,不直视余杭。
“娘,莫非您忘了当年的她是如何对娴儿的吗?!莫非您忘了您忘了当年宫氏做过甚么了吗?!您看看这疤痕,每次一看到它我就恨,我恨啊。”女子面露愠色,眸中却出现水光。
她不想说话,也不肯说。
余杭端着碗的手重颤,抿嘴不语。
直至绝壁旁,便毫不踌躇跳下。
女子手上那道被乞丐咬得去不掉的疤好似激起了贵妇掩蔽的仇恨。
“娴儿乖,母亲身有安排,明日不是宫氏百日吗,来岁的明日,也将成为她的忌辰!”
崖底板屋内,入定的人猛地伸开浊眼,爆射出阵阵精光。
“娘,您就帮帮娴儿把余雨涵那疯子撤除好嘛。”一面庞娇美,身姿窈窕的女子蒲伏在一贵妇腿上,嘟起的娇唇撒娇道。
刘嫂说,卫国公本是回绝她去的,传闻在七氏的劝说下才让她去。
双眉不由得紧蹙,谁要将她置之死地。
越是阔别小屋,余杭眼中的讶异之色愈深。
“今后可不要乱跑了,可不能再出甚么乱子了。”刘嫂念叨着,却目露体贴。
宫氏身后,卫国公请旨,天子封之为一品夫人,葬于本来修好的陵墓。
余杭将隔壁房屋的对话听个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余杭点点头便回屋。
“唉。”
她很听话,坐到饭桌前,桌子上只搁置着两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稀粥,泛着蒸蒸热气,一小碟黄豆子,一小碟青菜叶,两双木筷。
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余杭身子不断被撞,使她不由得踉跄了几步,转眼便跟不上刘嫂的法度,走散在人后。
蜜斯自从那天醒来,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她也只当她是受不了夫人灭亡这个动静,并无多想,倒是她却没再犯病,非常听话,也不知这是如何了。
殊不知,一对熠熠瞳眸,却在她躺好以后绽出亮光。
“你还同一个疯子置甚么气,宫氏已死,她又是个疯子,你感觉她还能翻起甚么风波么?”贵妇抚了抚女儿的头发,目露心疼。
相国夫人的百日,阵容并不庞大,独一国公府高低之报酬之祭奠。
赫赫金匾额上写着西凌阁三个字,余杭望而却步,本想绕过这里,身后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身周并没有甚么可遮挡的东西,思考之下,便躲进了这西凌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