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太大,她竟闲逛了半个时候也闲逛不出个以是然。
时以入冬,门口焦黑的梧桐树身上那层暗黑还未褪去,便裹上一层冰冷。
从偏僻到繁华,从残破到金碧光辉,小屋与面前这处,的确是天大的辨别。
只是本来天还是晴的,突然一场大雨落下,余杭措手不及,淋了个湿身。
那人探眼望入绝壁,入目是深不见底的高度,便悻悻分开,心道如许摔下去不死也残。
余杭第一次见到阿谁她该称之为父亲的人。
越是阔别小屋,余杭眼中的讶异之色愈深。
“娘,莫非您忘了当年的她是如何对娴儿的吗?!莫非您忘了您忘了当年宫氏做过甚么了吗?!您看看这疤痕,每次一看到它我就恨,我恨啊。”女子面露愠色,眸中却出现水光。
待到声音渐去,她才探出个头。
来到这个天下已经三个月了,余杭整日躺在那硬邦邦的木床上,褴褛不堪的身子竟也在粗衣简食中好了起来。
抓住她的人力量很大,她冒死摆脱,却无终,那人眼疾手快将她拖入中间的灌木丛里,加上又是下雨,便更是无人理睬到她。
宫氏身后,卫国公请旨,天子封之为一品夫人,葬于本来修好的陵墓。
还关于她?
隔壁屋子的人还在说话,余杭并没有再听下去,不平安。
七氏么,余杭嘲笑。
余杭端着碗的手重颤,抿嘴不语。
她很听话,坐到饭桌前,桌子上只搁置着两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稀粥,泛着蒸蒸热气,一小碟黄豆子,一小碟青菜叶,两双木筷。
余杭将隔壁房屋的对话听个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直至绝壁旁,便毫不踌躇跳下。
赫赫金匾额上写着西凌阁三个字,余杭望而却步,本想绕过这里,身后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身周并没有甚么可遮挡的东西,思考之下,便躲进了这西凌阁。
余杭摇点头。
相国夫人的百日,阵容并不庞大,独一国公府高低之报酬之祭奠。
“蜜斯您去哪了,奴婢到处找您。”
一场百日,如此安静地过了。
但身子突然又愣住,隔壁有人说话。
“娘,您就帮帮娴儿把余雨涵那疯子撤除好嘛。”一面庞娇美,身姿窈窕的女子蒲伏在一贵妇腿上,嘟起的娇唇撒娇道。
蜜斯自从那天醒来,便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她也只当她是受不了夫人灭亡这个动静,并无多想,倒是她却没再犯病,非常听话,也不知这是如何了。
“娴儿乖,母亲身有安排,明日不是宫氏百日吗,来岁的明日,也将成为她的忌辰!”
余杭冷静端起碗,无声地吃着。
西凌阁正中间是一条由鹅卵石铺装而成的巷子,两旁则是各种花木,奇特的是,这大寒夏季,这些花木竟未残落。
英眉利目,抖擞着两撇胡子,不经意间透出怠倦之色,望向余杭时眼中却带着恨,带着痛,又有几抹庞大的色采,挣扎过后,便转过甚去,不直视余杭。
她躲在一扇半掩着的门后,许是府中巡查的仆人路过,仓促一瞥便走了。
“来了。”
双眉不由得紧蹙,谁要将她置之死地。
“蜜斯,用饭了。”刘嫂唤着她。
七氏。
余杭也去了,她是跟在末端的。
忘?如何能忘?
“今后可不要乱跑了,可不能再出甚么乱子了。”刘嫂念叨着,却目露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