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把信完成时,内里已经二更鼓响。干脆这一日便在兵部里住下。次日,又胡乱花了些点心,直接到崇文殿和靖武殿办公。如此连续数日,赈灾的各项事情根基都安排安妥——东南的米商们共愿捐助二十万石,同时情愿平价卖给朝廷二十万石,再出二十万石平粜米,以防各地粮价上涨。而冷千山亦答复说,揽江一代今秋有望歉收,朝廷可临时将揽江的军粮挪一半去赈灾。他又联络了镇海的向垂杨,后者亦在大兴屯田,固然效果不及揽江,但也能够匀出一部分粮食来。程亦风得知,大为欣喜——人一轻松,也就轻易暴露倦容。同僚们见了,都笑道:“程大人这模样,有几天未曾回府了?传闻户部的老鼠都和程大人做了朋友呢!”又有人道:“户部的老鼠?那不就是程大人养的么?除了他,另有谁一日三餐都在衙门里吃?”
如许一解释,张夫人仿佛了解了昨日程亦风的“无礼”,向曾万山道:“曾老爷,你看万山行能不能脱手赈灾?”
本来此事并不焦急,国之底子在于民生,在于稼穑,倘策动多量劳力去锻造兵器,乃至农田荒凉,岂不本末倒置?但现在既然天江水灾,多量流民从中游往下流挪动,倒能够将他们安设在天冶城,起码能够禁止他们成为乞丐或盗匪——设立天冶城的初志之一不恰是安设流民么?
“你亲身去?”张夫人惊奇,“那凉城的买卖要如何办?”
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抚着胸口,喃喃自语:“这是甚么黑店?一个伴计竟然是个武林妙手?卖那点儿不值钱的花瓶,还需求如许的人物来保护?就算是想囤积粮食发点儿不义之财,也犯不着这么大动兵戈,仿佛要杀了我似的——”
程亦风不由赧然:“原是程某把个平静的衙门变成了老鼠洞,忸捏忸捏。彻夜必然好好打扫一番。”
一席话,说得大师都哈哈大笑起来。程亦风更加不美意义,赶紧道:“白大人不要拿我高兴了。我这就回府去!告别!告别!”
这不就仿佛先编好了一出戏,然后再跟看官说“无巧不成书”吗?张至美感觉非常风趣,鼓掌同意。张夫人也觉得可行,问道:“那曾老爷筹算如何赈灾,去‘刚好’逢迎朝廷的意义呢?”
曾万山留下来帮助她的一个伴计道:“张夫人有所不知,我们曾家有个端方,就是极少把现银放在身边。传闻,当年老掌柜出海做买卖,不巧赶上了船难。固然他抱住一条木板泅游登陆,但是十几箱银子全都没了。他悔怨不已——倘若带的是银票,能够绑在身上,晾干以后,一样能够兑换到银两。而这些沉重非常的现银,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沉到海底。今后今后,曾家做买卖,每日红利,都要及时换成银票。”伴计说着,指向中间一只匣子:“现在万山行里只要楚国户部官票。张夫人若要进货,直接用官票就好了。”
莫不是真的去开了甚么“程家酒楼”“程家堆栈”吧?程亦风既好气又好笑。“把这些礼品都退归去。”他叮咛小莫,“我无功不受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