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俄然疾言厉色,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之前固然也呵叱了晋二娘几句,但大家都能感受出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逼人的寒意瞬息将夏日夜晚的暖和扫尽,恰半黑的天幕中一个轰隆,电光照着玉旒云冰雕普通的脸,锋利的眼神直刺出来。世人都不由僵住,连颤抖也不敢打。
接下来的一份旨意就是说翼王去虎脊山勘定万年吉地,钦天监已经定了出行的谷旦,就在三今后。他不在期间,议政处的席位临时交给未婚妻玉旒云。这个旨意一出,群情声更响了:夙来只要父亲年老由儿子代为议政,或者叔伯体弱由侄子代为议政——半子或者外甥都还没有进入这“代替”之列,现在竟用未婚妻代替,实在叫人难以接管。但是圣旨也说得明白,第一,玉旒云是内亲王身份而非准王妃,以是爵位已经高于进议政处的要求——那些代长辈而来的,多是公爵,最高也不过是郡王罢了;第二,议政处设立之初,就是为了要集合文武兼备的皇亲国戚,他们既是皇上的智囊,又比大臣们更有权力,要监督百官,为民请命,为天子分忧——由此看来,玉旒云固然武功上还未有建立,但是论武功已经超出任何一名议政王,对议政的职责必然能够胜任。光是这两条就已经能够击倒统统的反对谈吐,何况另有翼王不顾场合地在金銮殿上开打趣:“就如许做才是正理儿,把我放在议政处,那才叫占着茅坑不……”还没说完,已经被中间礼部尚书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
俄然被扯出去,玉旒云一愣,又不由暗笑:这恶妻说的很有事理。
此次莫学仁终究能够对劲地笑了:“真是奇谈!打理票号如何不要识字?条约、左券上莫非不都是字么?和客人手札来往,莫非不要写字么?”
掌柜想想:何尝不是这个事理?既然玉旒云开了金口要永丰钱庄来做这件事,永丰在同业里就已经有天大的面子了。因而不再多说,一面催促人去筹办车轿,一面亲身去告诉他家财东。
“大人说的那是高利贷。”正说着的时候,玉府的管家张晟来号召客人,就插嘴道:“小人的侄子是永丰钱庄的跑街,永丰钱庄贷银利钱是三厘七一年,这是西京各票号一同商讨出来的,谁也不能低过这数。”
石梦泉心底一热:“大人……陪在大人身侧庇护大人安然是部属的任务,哪有赶鸭子上架这一说?”
晋二娘却毫无惧色,反而挺直了腰板儿,道:“不错,我的确是个偏房小妾,但是这么些年来,如果不是靠我,鼎兴钱庄还不早就叫你们给吞了?你们打量我不晓得?你们一个两个都盼望着我家老爷早点儿死,你们好把鼎兴挤垮了、朋分了——我奉告你们,趁早别希冀!姓莫的,你趁我家老爷抱病,就抢了他主席的位子。我总会从你手上夺返来的!”别人才说了一句,她倒回了十句。并且说着说着,扒开人群走到了玉旒云跟前,扑通一跪,道:“大人……不……王爷明天来了,便可做个见证,为小妇人评评理,看看我们鼎兴钱庄该不该拿回票业主席之位!”
晋二娘瞧着他——狠狠地瞪了两眼,并不接那书:“我不会背。我就是不识字,如何?我打理票号,只要识得数字就够了。”
到了午餐过后,石梦泉才来了,面上神情甚是忧愁。玉旒云见了,道:“如何?是回家一趟被你的小愉缠得头疼,还是罗满欠的钱太多,你怕我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