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当年要嫁到浦口来,阮家特地在四周购入了几个带温泉的庄子作为陪嫁,有的在汤山,有的就在浦口。
任妈妈和庄头在氲园门口驱逐,任妈妈提早一天到这儿,现在已经备好了午餐。
温泉池子大半都有高高顶棚掩蔽,在半池水面投下阴凉,四个细弱的铁梨木柱子撑起四角攒心的屋顶,梁柱斗拱也都丰富古朴,只上了一层清漆,屋顶覆盖的不是瓦片,而是稻草。
老太太却不再像昔日那么烦心,反倒派丫环去叫阮氏到浣石山房来用早膳。
阮氏见大太太如此也非常担忧,劝大嫂好好保养身材,多替孩子着想之类。
正值花期,丝丝鲜红细蕊各自构成扇面的形状,厚厚铺在鲜绿的树叶上,“妙手仙姝织斑斓,细品恍忽如梦。脉脉抽丹,纤纤铺翠,风味由天定。”说的恰是这么一副气象。
老太太放下玳瑁眼睛,讲书放在卷书案上,搂过秀荪,喜笑容开,“秀荪是想要个弟弟,还是想要个mm呀?”
大太太的气色还是很差,乃至比治丧其间更加蕉萃了,周身披发着浓烈的艾草的气味,应当也是请了大夫趁着三伏天调度,用了三伏贴或者艾灸之类的体例。
屏风以后并不得见,秀荪晓得小喜鹊正和莺歌跪坐在那边矮几旁煮茶,她不喜好别人看她沐浴,就打发她们在那边等着。
秀荪满身放松躺在温热的水里昂首去数那飘落的红绒,数着数着忽觉有水滴落在脑门上,应是蒸腾的水汽堆积在棚顶又顺着棚檐滴下来的。
这四周的地步,另有两三个山头的树林都是属于这个庄子的。
这一夜,老太太悄悄地偷笑。
秀荪皱了皱眉,抬手抹了一下,放在面前,竟是殷红一片。
任妈妈老脸一瘪,好委曲呀,老太太呀,这汤如果不热那还是熟的吗。
能够歇息,不消服侍婆婆,不消面对姨娘们,谁不喜好,阮氏就谢过老太太,和秀荪清算了箱笼,带够了奉侍的人,往庄子上去。
秀荪冷静翻了个身,脸冲着床内,双手在薄毯下合十要求菩萨保佑,千万别让八老爷和阮氏欢畅过了头,轻易伤身材,唉。
――俺是看人家泡温泉本身也想去的豆割线――
大太太和秀蔓坐着肩舆回了城,乌太太和阮氏也各自上了马车。
满盈着淡淡硫磺气味的青山绿水间,粉墙黑瓦,小巧新奇,阮氏带着秀荪入住的院子是个五进的小院子,比浣石山房还要小,大门上书两个大字,氲园。
老太太听了就叹了口气,悠悠道,“如果他们两个伉俪敦睦,也不消老太婆我费这么多心机。”
无法两家是姻亲,遇见了总不能装没瞥见。
申妈妈就双手合十,凑趣道,“愿此次佛祖保佑,让老太太抱个大胖孙子。”
席间老太太不断个阮氏布菜,笑眯眯打量着阮氏,白白的脸上细细的皱纹团起来。
她决定不奉告,她还是个小孩呀,小孩子如何会晓得这么多呢。
不时有三两落花飘落而下,有的粘在灌木之上,有的落在水面,秀荪迈着短短的小胖腿,滑动水面走到檐外,抬头去看那遮天蔽日盛开的合欢花。
两家在浦口城外的亭中摆下坐垫,泡了壶茶,小叙了半晌,陪坐的另有前来送行的大太太和三蜜斯褚秀蔓,已经正式开了祠堂写入族谱的嗣子褚秀苡并没有呈现,或许是跟在大老太太身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