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快起来,我们接你来了……”
“妈,是不是你?”我浑身抖了一个激灵,这声音我再熟谙不过了。
“别问了,废话真多!”刘老三头也不回地分完工棚,没一会儿脚步声已经消逝了。
崩溃到顶点的我把手伸向枕头,一把拽住刘老三留下来的铜钱。
“我不要……我不要走,滚,你们快滚啊!”我又一次堕入了绝望,固然蒋云山被打跑了,可这几个工友的魂还在。
“啊!”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冒死挣扎摆脱了小六,跌跌撞撞爬回工棚。
我说订票啊,我家离工地好几百千米,我们不买票,莫非走归去?
“这老痞子,奥妙真多!”我苦笑一声,躺回床上发楞,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房梁,明显很困了,却不敢睡着。
我脚尖不由自主地踮起来,仿佛提线木偶般麻痹地往外走,正要跨过门槛时,我昂首,只见一片冷僻的月色,映照着大地非常森白,空旷的工地中冒出七八道黑漆漆的影子,都非常麻痹地挥手来抓我。
只要一闭眼,李雪的脸就会呈现在我的脑海。
我眸子一转,忙说,“老头,把你的身份证给我。”
“嘿嘿……哪儿也别去,跟我们走!”我听到王工的声音,有道冰冷的爪子从房梁垂落下来,狠狠扣我的脑门,他推着我往前走。
门口有道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翻滚的铜钱,在空中发作出一道光芒。
“你妈不在了,咯咯,我来带你走!”话说半截,一股冷风劈面而来,我浑身一个颤抖,低头,神采一刹时吓得惨绿。
冷风烈烈,吹在我脸上,我浑身鸡皮疙瘩骤起,茫然大喊,“妈,我爸呢?你不是应当陪我爸在病院吗?他身材好点了没有?”
我不信他真有一百多岁,想借身份证瞧一眼,刘老三回过甚说,“你要我的身份证做甚么?”
能够是这几天太累了,我一觉睡得很沉,不晓得睡了多久,含混中我感受身材很冷,仿佛有只手抓着我不竭地往下坠,大脑明显很复苏,却睁不开眼睛。
“该上路了,快起来……”
“爹妈给了你两条腿,你却偏要坐车,竟然去哪儿都要坐车,这两条腿还无能甚么?只是安排吗?”刘老三冷冷地说。
我后背靠住的不是墙,而是小六已经身首异处的身材!
刘老三推了我一把,让我归去跟他清算东西。
我吓到麻痹了,脑筋里蹦出一个动机,这动机刚蹦出来,就听到门槛下传来“咔嚓”一声响,小六腐臭的人头俄然跳起来,落在我肩上,咧开了森怖的獠牙,“陈凡,你害我们等得好苦,我说过,该上路了……”
我有力地跌倒在地上,缓缓闭紧了双眼。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仿佛爆破的雷管收回嗡鸣,浓烟滚滚,乃至连两扇门也被震塌了,我耳边传来无数凄厉的鬼哭,“你好狠心,竟然关键我们,就算我们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茫然环顾四周,看不见我妈的影子,耳边却传来她喃喃的低诉声,“陈凡,我的儿子,妈来看你了……”
深夜微凉,冷风穿过门缝吹在我身上,我打了一个激灵,把手搭在肚子上,才发明被子已经掉了,怪不得这么冷。
他们又来了,竟然又来找我了!
走回工棚,我才发明全部工地已经荒废了,曾经热烈的气象不再,我边清算东西边感慨,看着老邢曾经睡过的床铺,心中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