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珠没动。
谢元茂有些游移。
又过了一会,谢元茂才道:“既来了,干脆便不要走了吧。交来回回,没得累坏了身子。”
谢元茂报病的信,虽是个把月之前收到的,可若果然如他在信中所说的普通,他的病,那里能好得这般快这般透。大病一场以火线再病愈的人,仅仅只看一张脸,也是能瞧出几分来的才是。
一起南下,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她实在也是累得狠了。
离得这般近,她鼻子未被塞住,如何会嗅不到。
“好久未曾见你,一时便多说了几句,倒叫你笑话了。”谢元茂笑着道,瞅一眼芳珠,暗道这女人怎天生这副模样,竟比女儿身边阿谁异域来的丫环瞧着还要高大粗糙,“先退下吧。”
平底的竹青缎面鞋,鞋尖微微上翘,针线活工致标致,看来,也是出自陈氏之手。
若说他为了袒护药味将身上衣物熏过香,那也该有香气才是,可偏生。他夙来不喜往衣物上熏香,现在连香气也无。
她这会,不过是强弩之弓,硬撑着罢了。
因此现在他们二人说话的口气一不对劲,随行的世人便都悄无声气地先退了下去。抄手游廊里一时候只剩下他们俩人同个芳珠。
宋氏笑着道:“这便好,六爷的身子最要紧。大伯母也一向都惦记取你。”
正想着。他倏忽听到宋氏又问:“六爷昨日才吃尽了最后一副药?”
宋氏不动声色地将视野收了返来,复看向谢元茂的眼睛。
她道:“六爷畴昔,不是不喜毛尖吗?”
当初谢元茂得了令状顿时就要离京前,宋氏跟谢元茂曾有过争论,这事在府里并不是奥妙。
她也果然是累了。累得连食欲也无。
“六爷的病,但是已经好全了?”宋氏用切磋的眼神高低将他打量了一遍,连头发丝跟鞋履都未曾放过。
谢元茂听着对劲地点点头,撇开了他们,顺道给宋氏指了各处奉告她,那里是书房地点那里是会客之处。
惊奇不定间,谢元茂已行至近处,加快了法度,仓促几步走到她跟前站定,气味微乱:“怎地不先打发小我返来报信,我也好去道上接你。”
人会扯谎,眼睛却不会。
宋氏侧耳谛听,忽而发笑。摇点头却不说话。
宋氏脚下步子不由停下,呆滞不前。
但现在机遇就摆在了她面前,她如果不要,不去抓紧了,岂不是傻子?
谢元茂蹙眉:“这丫头瞧着倒眼熟。”
陈氏正坐在榻上做着针线活。
那边头住着的,是陈氏。
宋氏心中已然是万分思疑。可她并没有证据证明谢元茂的确说了谎,这会晤他言之凿凿,只能将信将疑地迈开步子。
面前轻袍缓带,缓缓而来的男人,行动安稳,眉眼间亦不见病容。
“原该怨我,不该在给老太太的信里提到病了的事。”谢元茂听她提起长房老太太,被戳破了心机,不由暴露几分讪讪之色来。
宋氏暗叹了一声,甩开谢元茂的手,抬脚往前走去,芳珠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天光尚且明丽,宋氏却只感觉冷,委实忍无可忍,愤而发问:“六爷但是真的病了?”
谢元茂瞧见。赶快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针线给夺了下来,责备道:“让你好生歇着,怎地又动起了这些!”
公然,谢元茂望着风尘仆仆的她,眼神不由躲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