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燕淮捧着只红木小匣子出去,搁在书案上翻开来,取出只青花小瓷瓶。
若娶了温雪萝,他就成了温家的半子。
七天前的凌晨,舒砚悄悄入了皇城。
至廊下,他不偏不倚地同舒砚打个照眼,微微一点头,旋即一甩拂尘,道:“都给咱家把脚步放轻些,别惊扰了公主殿下。”
肃方帝要为惠和公主大办寿辰的事一出,东城这潭本就不平静的水,更是被搅得一片混乱。
她再想不出,肃方帝为纪桐樱择定的那门婚事,再差又怎能比温家的还差。她内心也不知是光荣还是苦涩,各式滋味,令人难受。
腿上清冷,谢姝宁舒了一口气,遂想起方才未完的说话来,便问:“你方才所言,但是真的?温庆山身量当真才四尺余?”
他防备着皇贵妃,也防备着居于永安宫内的惠和公主。
谢姝宁霍然起家,小腿撞在了硬邦邦的雕花椅腿上,顿时疼得皱紧了眉头,伸手去捂。
连带着儿子跟女儿,也都教得不大好。儿子本是叫她嫌弃的,她倒也不在乎,但女儿倒是她看重的。但是温雪萝同她,倒是日渐离了心。
“幸亏温庆山已娶妻了。”谢姝宁听着,愁眉不展,但想到温庆山做不成驸马了,勉强舒心了些,一不留意低语出口。
一条腿还搁在燕淮手里头。他轻按了两下,问:“疼不疼?”
一旦进了狼窝,又有几个女人能情愿撕破脸皮昭告天下?
“我是被吓着了……”谢姝宁不敢呼痛,憋着气往椅上坐了归去。
燕淮细心考虑一番,摇了点头:“京都适龄的世家后辈,不过这些,但看此番皇上的做法,一时半会还是叫人猜不透。”
说着,她想起温庆山现在可也是娶妻了的,不觉咬牙。
谢姝宁大惊,脱口道:“假的?”
燕淮一面悄悄地触上去,一面忍不住斥她:“这么大小我了,也不细心着些。”
燕淮发笑,“英国公倒是个好的,只可惜其夫人……不大成模样……”
近些日子,肃方帝又挂记起了修建那座他梦中高塔十二楼的事来,倒对公主这边松弛了些。
若非她当时从中拆台,只怕那事已是成了。
雨水众多,北城石井胡同的那口儿石头水井,淙淙往外冒着水,差点淹了街。
并且温庆山并且结的这门亲,女方家世远差于温家,天然更是难堪。
不但矮,还傻……
“嗯,并且他神态并不腐败,只怕是生来如此。”燕淮应道。
“假的。”燕淮哗哗翻动手里的书,口中解释着,“真正的温家至公子,身量不过四尺余,何来的玉树临风?”
唯有永安宫外,方才得见这般场景。由此可见,肃方帝即将要宣布天下的那桩婚事,只怕好不了。
这是纪桐樱生辰前的第七天。各家各户已得了令。待到那日,世人便需入宫赴宴为惠和公主贺寿。因而,这生辰贺礼,自是少不得要经心筹算一番。哪家筹办送甚么,都得谴了人去悄悄刺探一番,这万一撞在了一块,到时未免尴尬。
谁知燕淮闻言愈发没好气,沉了脸说:“这是没伤筋动骨,要不然可有得疼。”言毕,他昂首看一看她。见她面色微白,眉宇间隐含后怕之意。又不由得于心不忍起来,低头往她小腿上一亲,起家道:“你坐着别动,我下去拿药。”
她咬了咬淡红的唇瓣,将感喟声憋回了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