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婉婉见礼,恰有清风穿堂,吹得她衣袂翻飞,青丝纷扬。
他吐字清楚,似切金断玉,极其干脆利落,虽只要短短几个字却教人没法辩驳,那小黄门本想请他去偏殿暂坐,闻声辨势以后,一张舌灿莲花的嘴仿佛被塞满了泥巴,竟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任他站在门前,不敢冒然靠近。
一万两赎回一个德行有亏的把柄,她这是在与太后做买卖。
反正这笔账她是记下了,有机遇再渐渐同他算。
“夜女人来了,这边请。”
太后看着夜怀央,眼风如刀,寸寸划过她纤细的身躯,她却似感受不到,垂着眼伏着身,礼节端方,姿势低进了地里,教人挑不出一丁点错处。
“是么?倒是我眼拙了,mm原是个坦白的人儿。”王婉婷勾着唇轻哼了声,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
坐在主位上的王太后淡淡地移开了目光,端起茶盏拂了拂,然后浅抿了一口,姿势雍容,华贵无双,待热气散尽她才对夜怀央道:“平身,赐座。”
太后顿时眯起眼睛一一扫过在坐几人,似在考量着甚么,右下方人影忽动,谢芸挽着湖蓝色的裙摆款款上前,跪在夜怀央的身边。
那天清算过夜怀莹以后,隔日王太后的诏令就翩然飞到了夜府,传夜怀央进宫觐见,新月正要为她打扮一番,她却选了条最不起眼的襦裙套在身上,顺手把两枚海棠花珠往耳边一按就出了门。
此时,殿内的对话还在持续,一字不漏全进了楚惊澜耳朵里。
此事在坐的贵女们不知,一干奴婢也不知,唯有夜怀央和太后晓得,且非论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靠赋税要收多久,光是兴建女学这顶高帽子天子就不得不戴,毕竟现在入朝女官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如有女学加以标准,实乃社稷之福。
小黄门眯着眼了望了斯须,俄然浑身绷紧,先前对着夜怀央时那副倚老卖老的神采顿时消逝不见,待来者走近,他屈膝施礼道:“主子见过王爷。”
他公然已经不记得她了啊……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越素越好。”夜怀央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马车,然后倚着车壁闭眼假寐,内心头自有策画,却未流露只言片语。
一向在外沉默聆听的楚惊澜缓缓掀起了视线,幽深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门墙中转殿内,与那临风闲逛的丝缎一样滑过大理石阶,落地无声。
太后的眉头几不成察地动了一下,神采愈发显得深不成测,老而弥锐的目光仅仅只是从王婉婷鬓边打了个转,便教她浑身一凉,不敢再多言。
“mm倒是独善其身了,可惜身兼掌家之责,族中那些庶出的姐妹行动有所不端,是不是也该规束规束,免得扳连本身名声殆尽。”
朱红色的门扉将将敞开,内殿便传来一阵莺语娇笑,夜怀央行动微滞,偏过甚问道:“但是娘娘们在向太后存候?”
夜怀央又施然福了个身,道:“谢太后娘娘嘉奖,臣女愧不敢当,能为社稷进献绵力是臣女之幸,只是夜家才气有限,恐难今后继,还望各大世家大力互助。”
“你少装蒜!”王婉婷听出她的调侃之意,攥着拳头蹭地站了起来,“谁不晓得你夜家的女儿在赏花宴上公开勾引律王哥哥?都是世家,教出来的女儿却不尽不异,有的人就是天生惯会追求攀附,姑妈,要我说这些人就该狠狠地罚一通,不然怎能遭到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