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京衣步上长春宫的台阶,夜凉如水,红月当空。
他来到唐美人身边,从药箱取出几瓶药,摆在床案上。又拿出一把又小又锋利的刀,搁在洁净的帕子上……
皇后娘娘在身后迷惑地问:“那是甚么?”目睹柳娘面无神采地盖上盖子,回到她身边,柔声道:“没甚么。”
皇后娘娘现在处于时而复苏,时而含混的状况。
明显已经入春,空中的风却一阵紧似一阵,带着料峭的寒意,穿过门缝窗缝收回低低的吼怒。
莲姑姑听到动静走进屋里来,和柳娘对视了一眼,甚么话也没有说。
砵中仿佛有甚么东西,收回嘶嘶的响声,莲姑姑盖上了盖子,将那声音隔断在内。然后把砵移到佛像前面的暗格里放着。
董京衣也不管唐美人听没闻声,只是在她耳边低语:“恭贺娘娘,诞下皇子。”
董京衣在一旁沉着开口:“胎儿在体内越久,朝气越小,最后实在不可,只能剖腹取子。”众太医微微一愣,齐齐望向他。剖腹取子,必然子存母亡。这话固然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但也就董京衣敢说出口。
董京衣走到太病院目前身份最高的刘院使身边,低声道:“刘大人,我感觉那是个皇子。”
唐美人从早上疼起,足足十二个时候,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唐美人本来就体虚,现在再如许折腾,恐怕最后没力量把孩子生下来了。
她复苏过来后,天然记起了本身做了甚么,却不再提起,只是非常感慨地对柳娘和莲姑姑说:“这里也很好。”
刘大人脸上惊奇不定,看向他:“你说真的?”太病院的人固然不喜好董京衣跳脱不定的性子,可他的医术却的确另辟门路,有他们所不及之处。董京衣神采安闲:“我愿以官职作赌。更何况……”他目光扫过四周:“如果由我亲身掌刀,或许还能保住唐美人一命。”
董京衣回到产床前,唐美人已经奄奄一息,昏倒不醒。而木案上上头那几瓶药瓶已经空空如也,仿佛内里的东西都被取了出来。
董京衣低下身,在她耳边说道:“娘娘,陛下已经明令,如果有了万一,只能保住小皇子为先。”
董京衣作揖鞠躬:“定不辱命。”
他行动文雅而迟缓,却让四周的人看的心惊肉跳。
明显没有开窗,却有一阵风吹来,将屋中燃着的几根蜡烛燃烧。
中间的帘子俄然一声惊呼,仿佛宫人们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他将瓶子在手中转了一圈:“娘娘愿不肯意,为臣当养蛊的宿体。”
太医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若真是个皇子,那就比十个唐美人都要金贵,唐美人是生是死,都要把孩子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