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罕见的大雪完整停下以后,雍正天子颁布了这一年最后一道圣旨,却不是颁给人间臣民,其锋芒直指方外之人。
叶永入书院做杂役时,有牙行的保书,他虽是贱籍,可,到底,也勉强算是个清明净白的贱籍。
叶永这个时候,实在已经晓得,本身,想通过学问以科试跳出这份寒微,绝无但愿了!
听路上的衙役讲,比来这几日,命案徒增,倒不是再因为那所谓的妖雾,据官府通文所讲,都城混入了很多真正的心胸叵测之徒,不肯放过如此好的机遇,公开杀人害命,散放留言,只道满清无德,方有妖孽乱世!
时,都城驰名寺和尚叩拜于城门之前,雍正天子宣见。
而一个合格的帝王,能够操纵鬼神,却向来不会崇拜鬼神!
与此同时,自雍正天子颁下圣旨以后,距都城八百里外山东,五岳之首泰山。
叶永忽的豁然了,看了一眼地上那正大光亮四字,这四字,本该悬于昭昭天日之上,现在,只能淹没于这满地污泥当中了。
酸儒堕入深思,随后恍然,面露愧色。
虽说大雪已停,但是天儿反倒更冷了!
叶永晓得,积雪再厚,终有一日还是要化的,待雪化了,哀鸿室第重修,该有家的人仍旧有家,他如许的人,也一样只能持续三餐不饱,自生自灭,到阿谁时候,这世上不过量了一具尸身罢了。
内里的粥棚又开了,叶永向来都是最后一个去领粥的,每次的粥,也都是凉的,凉粥很难喝,又冰又黏,如同他现在的心境。
其他几个和尚连声应和。
一样,一个合格的帝王有求于你的时候,手上必然是握着刀的!
没有这些,身无归处的叶永,怕是要饿死冻死在皇城根下了。
和尚道:“沙门不出世,陛下为何扰乱沙门清净?”
叶永心如死灰!家中薄田已卖,归去如何糊口?这无异于逼着他去死!
巡捕头子在掌心唾了两口唾沫,拍牲口一样拍了拍叶永的肩膀:“身子骨倒还算结实!但是老子凭甚么招你?你多吃一口饭,老子便少一口饭!”
雍正仍笑问:“佛若需渡,要佛何用?”
金刚僧唾了一口浓痰在那说话的瘦和尚脸上:“我呸!你个肮脏货,洒家下山救人,哪有你说的如此不堪!这等乌烟瘴气之地,和尚我也受够了,你这厮回屋去把洒家降魔杵抬来,洒家这便走!”
分开官府的时候,叶永闻声身边提着桎梏出门锁人的巡捕衙役抱怨:“这该死的贼人,哥几个统共不过百十条腿,都城如此多人,把哥几个腿脚跑断,旬日时候也查不出贼人在那边!”
然,雍正天子并未罢休,责令各州府县衙,清查僧道档案,倘如有为僧为道者,削发前有犯事之举,一概令其蓄收回家,后按律法严办。
雍正天子笑问:“方外之人不征税,世人求安然,奉之以香火,今,人间遭难,汝等方外之人,是否该还一个安然给世人了?”
巡捕头子反倒收起了冷意,正色道:“你可想好了,班房端的也是一口轻贱饭碗,平凡人家,不到走投无路,毫不会让子孙充当衙役,一旦做了衙役,削出族谱,不得葬入祖坟,子孙不得插手科举!你是读书人,你想清楚了再说,如果同意,我现在就去给你登名造册,一旦画押,再无忏悔!”
京中茶园以内,有酸儒忧心道:“圣上此举,官仓粮米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