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满满的轻视,哪有半分指责之意?
尾音长长,皆是未尽之意。
三代在朝为官,二哥又新中了进士,就算李嫣然平时刁蛮率性,不算勤奋,那耳濡目染的诗文成就决然差不了。
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颜面,敌手还是梁家最寒微的一个女人。
燕羽挑起了眉峰,娟秀温和的面庞俄然之上覆了一层寒霜,乌黑细致的皮肤更显的如冷月幽幽,冰冷的眼神在屋内扫视一圈,清贵高洁的气势大盛,竟扫的几个服侍的丫头蓦地垂下了头颈。
李嫣然此次真是气得狠了。
就算是萍水相逢,各不相干。
如何挖苦她都不要紧。但是唾骂她的家人,就别怪她不包涵面!
昂扬激越的声声响彻全部配房,堂上出奇地温馨。大家都变了神采,惊奇地看着李嫣然。
她的肝火胀满了每一根血管,俄然暴风般囊括了全部心脏,扑通扑通,一声紧似一声地狠恶跳动,仿佛顿时就要炸开普通。
只是已然骑虎难下,不能在此时露了怯。
获咎了李家,此后不管做甚么也是举步维艰。
李嫣然眼神闪了闪,一番恶语疾言,并无泄愤以后的畅快淋漓,反而内心出现丝丝悔意。如果让娘亲晓得她在内里出言不逊,定要罚他。
梁眉羽迎着表妹游移不定的目光,安抚地点了点头。只见她悄悄摇了摇手中的团扇,轻启朱唇,半是悠然半是打趣道,“嫣然,也不能这么说!”
李嫣然天然望向梁眉羽,目露些微乞助之意。
果然,李嫣然蓦地沉了脸。
这位高傲鲁莽的知府家的大女人,既然与梁眉羽的豪情甚好,少不得要讽刺挖苦她几句。
李家毕竟是势大,在平江府浸润二十年,就算现在祖父在山东任上,李家的气势恐怕要比新任的知府秦大人还高些。
凶恶的气势她不缺,放肆的本钱她也很多,只是并无多少唇舌相争的实际经历。
方才合座的紧绷氛围悄悄散去。李嫣然心机一转,接着一松。不就是骂了梁燕羽几句,就算她是直接唾骂梁渭,梁家也不敢把她如何样!梁家,毕竟还是要凭借她们李家才气博得如此斑斓繁华。
如何才气让李嫣然吃个暗亏,又不敢与家人明说呢?
这明显是讽刺知府家的令媛,前后冲突、逻辑混乱,借着身份贵重就胡搅蛮缠。
血往上涌,脸面垂垂胀成猪肝色。
现在,已不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时候。
李嫣然和梁眉羽,一个冲锋陷阵,一个坐收渔利。
好一个埋没机锋!
灵羽本是温馨坐在一边,听到燕羽说那红果无情,李嫣然倒是多情。对着一个小果子,也能生出或喜或厌几种截然分歧的情感来。那里是这果子好或不好,明显就是人的情感多变,折射在小小红果之上。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东边日出西边雨了。
梁燕羽内心早有筹办。
灵羽这一笑,她如何还能挂的住一张俏脸?
其间本来大成心味,一抹笑意就映在她本应清冷清幽的眸中,这个冷冰冰的小女人神态当中到闪现了几分活泼的活力。
这话,打击面也太大了!
别说是庶出,就算再卑贱的出身,只要建了功业,还是封侯拜相,所谓豪杰不问出处。
只是她是李家的大女人,别人赞美恭维还来不及,何曾挖苦过她。
人,她不该获咎。只要熬过这半天,好生送她离了梁家,她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