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暖和的笑着,轻柔的摸着小女儿的头,满眼都是顾恤。小女儿自生下来便身子弱,又产生了前日里的事情,姜氏再不敢粗心,是以本日虽是老太太做大寿的正日子,按理各屋子孙都要给老太太拜寿的,只是姒姐儿才醒来没两天,为着小女儿的身子,她头一次违背了孝道,让小女儿卧床歇着,待身子好利索了再来给老太太请罪。
晨光将起,下了月余的雨终是停了,一轮红日将将的暴露了半张脸,久违的好天终是来了。廊下的几株木棉树本来枯黄的枝叶一夜间像是逢春般透着青碧的嫩色,树梢间模糊约约打起了花苞,这真是个美意头!
只是看来一贯灵巧的小女儿未听她的话,还是赶过来给老太太拜寿来了。姜氏非常无法的道:“如何过来了,病还没好利索细心又吹冷风,看这下还得要吃些苦药才行。”说完厉目扫向了姚姒的两个丫环红樱和绿蕉。
饶是一贯端方内敛的姜氏,在听了大夫的话后发了大脾气。不过是一场风寒症,怎的就没得救了?姜氏不信不听,疾声叮咛她身边的孙嬷嬷安排人将彰州坐堂的大夫都请来。此时已是日暮时分,药铺这个时候怕是正要停业。孙嬷嬷却没有多想,她一贯精干,得主子令后就大步跑出去安排人手,也顾不得忌讳老太太的好日子将近。
明烛高垂,彩绣光辉间,姚娰立于华堂最末。她低垂的眸子将华堂四周一一扫过,脸上溢着淡淡的笑意,可拢在袖口处的手指倒是忍不住颤抖。
以是姜家倒后,姚蒋氏要出一口平素被媳妇身份压着的恶气,秋后算账算得那样的重。
“老奴晓得这不是太太的错。大太太这是存了心的来阴我们。您做事一贯谨慎不肯落人丁舌,哪曾想这个点儿姒姐儿病了,这才不过三五日就......”孙嬷嬷也悲从中来,如果姒姐儿没了,娡姐儿又被老太太养得不亲生母,姜氏该有多悲伤。
老太太姚蒋氏不是个宽和之人,惯会晤甜心苦。光看这么些年来明里暗里的使手腕,便晓得她有多不喜这出身自书香王谢的姜氏。如若她本日不来给老太太拜寿,姚府三太太仗着老太太的宽大恃宠而娇,十三蜜斯不孝长辈这些名声她们母女俩是背定了。
孙嬷嬷带着锦香奉侍姜氏洗漱一番,又用了早膳方去了里间守着。孙嬷嬷心疼姜氏头上的伤,便将早上已打发锦香去老太太那边乞假不去请晨安的事轻声与姜氏说,姜氏点头道:“嬷嬷安排恰当,我这个模样去见老太太,怕是撞了老太太的忌讳了。姒姐儿这一遭醒过来比甚么都好,只盼着她再无大风大浪平安然安的才好。”
待孙嬷嬷返来,只见房外跪着颤颤惊惊的春华和碧珠,想是她俩个被姜氏打收回来的。孙嬷嬷暗恨这两个小蹄子未将姒姐儿照顾好,狠狠的瞪了一眼,便向姒姐儿的阁房走去。
姜氏似是得了疯症,嘴里一向念念着这几句祈愿,再三拜,如此反复行动,将将过了一个时候,姜氏的头已然青紫不堪,更是流下了丝丝血迹。孙嬷嬷上前劝止,姜氏厉声喝斥,再没有人敢上前扶她。孙嬷嬷心一横,也如姜氏般向菩萨祈愿起来。
孙嬷嬷点头称是,又想到姜氏的大女儿五蜜斯姚娡那边,到底是开了口:“太太,娡姐儿那边您看,是不是也叫人看着点?那起子小人摆了然起了歹心肠,如果娡姐儿也着了道出点子事儿,老太太大寿的当下,不免叫老太太觉得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