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娘才换了身秋香色暗菊斑纹的刻丝禙子,斜倚在花梨嵌玉石的罗汉榻上,许是喜过了头,这会子却不知在想甚么事情,到底眉眼间还残留了几分喜气,她人身得娇小小巧,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看上去仿佛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桂姨娘却也没说死,只对花妈妈说,过两日叫她带这个游方郎中来给她把评脉。
桂姨娘也晓得是这个理儿,便叫花妈妈拿了方剂去找大夫考证,花妈妈出去两三天,再返来时脸上便止都止不住笑意,她对桂姨娘道:“奴婢先找的是城东的仁和堂的郑大夫,厥后又找了李大夫和陈大夫,三个都说给姨娘吃的方剂确切是有助女子行经养宫,奴婢家的伯娘便是接生婆子,打小儿伯娘便与奴婢说道,这女人啊,想要孕得子嗣,最首要还是在于腹宫,先前的大夫所开的方剂无不过乎说姨娘体寒,吃了这么些年的药,姨娘也没个动静,说不得还真是没吃在点子上啊。”
那郎中出了府便不见人影,花妈妈过后又叫人去寻,有人说瞥见这郎中往船埠去了,待人再去船埠边找,却那里有半个影子,花妈妈回到桂姨娘身边,便给她出主张,道:“奴婢瞧着这郎中是个有本领的,要不然也不是这么本性子,既然他留下方剂,姨娘何不把方剂给先前那几个大夫瞧瞧看?”
张顺也没同红樱客气,亲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箸筷,大口的吃起来。
过了两日,花妈妈果然带了这游方郎中进府,那郎中四十多岁的年纪,青布道袍,长须白面的,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势头,桂姨娘却当时没见人面,直把人郎中凉在屋里喝了快四五盏茶,又叫丫头时不时的给她说这郎中在屋里的环境,见这郎中也不左顾右盼,也不逗丫头说话问事,尽管低头坐在那喝茶,桂姨娘内心便有了些底,没过量久便叫花妈妈把人往里屋带。
他见姚姒听得极当真,仿佛陷在他刚才的话头里,便接着道:“今上一日不立太子,皇子们为争这个无上之位,便一日势成水火。太后是裴贵妃的亲姑母,传闻便是皇后见了裴贵妃都要谦逊三分,一定不是太后在上面施压,此番太后如有个万一,秦王在宫里的权势天然是比不过皇后的,再加上今上的身材时好时坏,福建这边离都城悠远得很,只怕我们的机会要到了。”
张趁便没在这方面多言,直接入了正题,道:“京里比来也不大承平,太后娘娘病了有小半年,今上为着太后的病情,特地遣秦王大殿下在皇觉寺做了七天的祈福法事,不太小的出京时,传闻太后的病情愈渐严峻,依小的估计,太后娘娘恐怕光阴未几了。”
花妈妈打肿脸充瘦子,把桂姨娘在外人面前喊太太,桂姨娘内心非常欢乐,便对那郎中更是端起家架来,也不主动问她的脉相。
花妈妈事儿当然有办成,这会故意在她面前显摆,忙道:“可叫奴婢费了好些力量,又叫奴婢家的带人跑了好些路,才追上那郎中,因着过年姨娘事儿忙,老奴便把那郎中好吃好喝的给哄了下来,只道出了正月十五,才叫他进府来给姨娘看脉。”
桂姨娘伸出细白的手指朝花妈妈指了下,花妈妈这才在她脚边跪坐下来,双手悄悄的替她揉捏着,她这才答花妈妈的话,“话也不是如许说,若真是天公作美,直接叫我怀上个哥儿才喝采,只是这么些年来倒是没半点动静,眼看焦氏进门期近,我这内心是一日凉过一日,本日叫你来,也是问你,前次叫你找那游方郎中的事,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