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记布坊固然有很多丫环杂役女工绣娘,但是多数只是来铺子做工的工人,过了辰时才来店里,并且即便来了,也只会在店铺大堂和中院内里走动。以是早上后院里相称的清净。绫家后院固然不大,但是草木花草却种的甚多,以是大半年的时候里院子里老是五彩斑斓,花香阵阵。绫影风俗每天早上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清算清算花枝,然后看看有没有特别的景色。他有个随身带着的小本儿,内里详细描画了他中意的各种植物,包含表面、色采、习性等等。察看这些植物,也算是他为数未几的小爱好之一。蒲月尾六月初的时候,恰是丁香最美的时节,轻风拂过,带着阵阵暗香,沁民气脾。绫影在院里立足抚玩了半晌,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朱鹮已经把早餐备好,正筹办叫他们去用餐。
星若一个月前接到的信中,是让他来京办两件事情。一是遵循卢家香铺的账目中所记录的四合香的买家名录,挨家挨户的查出所采办的香料之真伪。二是顺着假香这条线,查出货色的泉源,看看到底是甚么人,在做着损人利己偷天换日的活动。绫影感觉第一件事并不难,仰仗星若得天独厚的活络嗅觉和还不错的轻功,只消半月便可完成。第二件事儿却不易,只因卢家的四合香并不是自家调制,而是购得成品以后,在香饼上压以篆卢印,随即便予以出售。成品均来自专门贩售香脂的各路商队。商队们携着通关文牒进入东都城以后,均在外城屯集。外城也设有很多据点,供商客们互换谍报,采购物品,查验货色。卢家的账目上,虽写了然每一块四合香是何时入库,却没有标明所购于哪只商队。并且这些商队本身也是鱼龙稠浊,除了胡人、大食国人以外,也有很多宋人本身的权势。他们常在边关隘岸安营扎寨,或直接包下入口的货色停止二次分销,或出租刀手保镳,给商队们保驾护航。而彼时的汴梁,西距玉门关,东至泉州港,中间不晓得隔了多少船埠驿站,更无庸提形形色色各路山头小寨。以是要想仅凭着香味查出假货的出处,谈何轻易。
星若见绫影走了,反倒身子一晃挪到了不儿身边,随即被不儿狠狠拧了一把,带着哭音嚷嚷道:“哎呦,好疼好疼。大蜜斯你就不能轻点吗…话说我,我想问你点事儿。”不儿心想,你有甚么事儿可问我的,便猎奇的看着他。星若挠挠头,措了说话,问道:“明天阿谁,甚么卢公子。是干吗的?”不儿想了想,道:“卢公子?你说卢清晓吗?那是青鸳请来的教书先生。”星若说姑奶奶你可别逗了,一个教书先生工夫如何那么好,差点跟我打个平局。不儿又揣摩一番,弥补了些她所晓得的卢清晓的出身。不过就是卢家香铺的二公子,是在南山剑派长大的,因为出剑快,身法好,得了个南山旋剑的名号。“奥,”星若点头道:“本来是丘岳麾下的南山七剑…不过我是想问,他为甚么会在铺子里啊?”不儿有点不耐烦的说:“卢老爷是哥哥的朋友你不是晓得么?以是青鸳找不到人,就请他儿子来给孩子们教教工夫咯。”言毕,不儿感觉有甚么不对,就歪过甚细心的看了下星若的神情,俄然明白了这少年苦衷,耻笑道:“我说蓝大堂主啊,你这不是吃了甚么飞醋了吧?”星若小脸一红,赶紧否定到:“没有!你别胡说!我就是感觉他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