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公子,倒是死在自家府内的地窖里。
这张纸上,竟也是写着李商隐的《锦瑟》,只不过跟前次不一样的是,这一回,除了“锦瑟无端五十弦”以外,连“一弦一柱思华年”也被鲜血抹去了。
这徐二爷是最早来到之人,见徐公子这般景象,也曾经见了桌上就放着那张诗笺。
只听得“啊”地惨叫声,本来是站在中间跟着张望的徐太尉,吃惊不浅,倒地晕厥了。
凡是都城大户人家,多数蓄有地窖,预备夏季藏冰之用,这林御史府却也正有此物。
他再度细心看动手中握着的一张极干净的白纸,上头写着很漂亮的八行诗,但是前面三行,却已经被用赤红的血给涂抹去了。
季欢然道:“凶手留下这张纸,又明目张胆地划去首句,莫非这般做只是偶然之举罢了?必定有个原因。我思疑,凶手蓄谋已久,才气如许不露陈迹而又残暴地杀了英二公子,这张纸应当是他留下来昭告我等的,接下来,只怕还会再有凶案产生。”
现在已经进了冬月,统统一应大小的草虫,蜜蜂,胡蝶等早就绝迹。但是就在他的面前,从徐公子那半开半闭的嘴里,正微微爬动着钻出了一个东西!
卫铁骑面有惭色,他一向清查国公府内世人,倒也的确挖出些许不为人知的内幕,比如这二公子仿佛暗中跟长房的妾室偷情……卫铁骑开初还觉得得计,正想着今后动手,查一查是不是长房的人抨击暗害了呢。
这一次,倒是林御史府的公子。
徐二爷游移了半晌,毕竟也承诺了。
世人都说不知,这房的侍妾丫头极力回想,便道:“向来未曾见过,不过那日因开着窗户,又有风,大抵是风把这字纸吹到床底的。”
而林公子躺在那冰柱之上被雪覆盖,须发凛冽泛白,倒公然似是个“一弦一柱,思华年”之态。
隔着灯罩,仍闻声那胡蝶在内“扑棱棱”乱闯的声响,甚是有力量,就如一只鸟雀在内似的。
开初京兆府的人只当时浅显情杀或者仇杀,便严加鞠问那妾室跟府中世人,因为当时二公子跟长房有些嫌隙,国公府内的景象又庞大,还颇在这上头担搁了很多日。
白樘跟巽风两人早定睛看去,却见自死者嘴里渐渐钻出来的,竟是一只形似毛虫的胡蝶,藐小的长足在那有些惨白的嘴唇上踩了踩,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身子。
当时林府因多日不见了林公子,又生恐公子在外流连,不敢冒然轰动官府,只让底下人暗里寻觅罢了。
季欢然本来就猜此案另有蹊跷,见了这个,更加无误,忙叫去告诉大理寺。
俄然间,背上那双翅膀极快地伸展伸开!竟是闪紫色的大翅膀,中间装点着乌黑的点儿,看着如乍现的妖眼。
白纸,黑字,那有条不紊地红色划痕,尤显得触目惊心。
就在云鬟念了那句以后,几近与此同时,在都城的徐太尉府中,也有人喃喃道:“庄生晓梦迷胡蝶……”
谁知卫铁骑正尽力调查国公府内的景象,隔了一个月后,第二件案子便产生了。
大理寺先前也还不觉得意,但是在第二次案发以后,大理寺就立即把此案递给了刑部。
而这整首诗,却恰是李商隐的《锦瑟》,被涂去的前三句,别离是:“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以及现在的这句——“庄生晓梦迷胡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