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诚已然走出窘境,那么……她呢?
实在这战略倒也天衣无缝,毕竟,倘若只是纯真的殛毙张老迈,张家人告官,官府当真究查之下,也许会暴露马脚……但是若引在鬼神身上……
是以陶氏在自娘家返来之时,在城隍庙里寻了个由头,用心跟张老迈吵了起来,又推倒了小鬼儿的供桌,这便是启事。
现在公堂上大家呆若木鸡,连屏风后听审的官员们也都悚然动容,万想不到这一场鞠问竟是如此的跌宕起伏,扣民气弦,更想不到黄知县竟有这份才调,竟看破迷雾,抽丝剥茧,终究令水落石出。
鄜州县将结案公文发至都城刑部,刑部的官员们早也听闻此案,见了公文,均都啧啧称奇,相互传阅。
云鬟不觉浅笑,笑意却带苦涩,她看着面前的小簸箩,恰是青玫昔日所用——里头另有那丫头没做完的针线。
秦晨这才反应过来,笑道:“去找凤哥儿么?几日不见她,我倒也驰念了,去去去。”收敛思路,忙跟上。
云鬟却想起那一日黄诚在本身跟前儿所说的话。
秦晨晓得不好,只还未转头,肩头就搭上了一只手,耳畔听到黄知县的声音道:“在说甚么呢?”
而就在这小童的劈面,是一个乌发垂肩的少女,正要走过来似的姿势,只可惜……这少女只绣了一半儿,脸容处只浅浅勾画出表面,空空缺白,竟连个眉眼都没有。
有了这一番言论,接下来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秦晨摸着胸口,笑道:“唉!今儿才觉着,先前老子被大人打的那些板子并没白挨呢。”
又因两人常常私会不得畅快……故陶氏只恨不得把这正牌夫婿踹掉,日日跟周力相好才是。
且不说在千里以外的都城内,有人称叹不已,仍在鄜州县衙中,正也有人痛快大笑
有人忍不住叹道:“本日才晓得这黄知县如此短长,真真是……后生可畏呀。”
黄诚并未等闲放过这疑点,反而心中推断一番:倘如果鬼神行凶,为何还要卷走被褥?是以便认定是有人借鬼神之名为恶罢了。
秦晨正口没遮拦地思忖着说话,忽地见围在身边的衙役们咳嗽的咳嗽,使眼色的使眼色,有人忍着笑便后退,竟溜走了。
他说:虽没法窜改畴昔之事,却只能极力……连他的那一份儿……也活出来。
陶氏早就嫌弃夫婿年纪大、体格不如周力,且缺情少趣的,此时得了周力,便一心在周力身上,经常悄悄地把两人比较,天然更比出张老迈的各种不好来。
黄诚却又悄悄一叹,俄然瞥见秦晨的双眸滴溜溜乱转,他便又笑道:“你又在想甚么?”
秦晨正在发楞,却听黄诚道:“今儿无事,我也是时候该去素闲庄一趟,见见凤哥儿了。”他说了一句,迈步往外。
当夜,周力便戴上事前筹办好了的小鬼面具,手持利斧潜入张家,在陶氏的互助下,砍死了张老迈,因张老迈抵挡,用了右臂来挡,便先砍断了手臂。
刑部世人侧耳聆听,潘正清道:“断案最难的便也是在此,一旦束手束脚,便无从动手。而鄜州知县黄诚最难能宝贵的便也在此,他疏忽那些传的不成一世、骇人听闻的鬼神之说,反一眼看破迷雾,笃定腐败地认定乃是报酬,是以才又快又准地将真凶缉拿归案。诸君为官,且记也要心中腐败稀有,才气令沉冤得雪,才是我等兢兢业业为官、上对天子下对子民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