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红的唇角缓缓挑起,这是她醒来以后,第一次暴露笑容。
左手的一名流到中年,中等身量,貌不惊人,下颌几缕文士短须,头戴方士纱帽,一双眼睛精光内敛,却偏笑呵呵的,楞眼一看,仿佛是个薄有身家的起故乡绅,正闲游街头,而他右手一名,身量略高,身形苗条,肩宽腰细,看来非常均匀舒畅,脸形比平常男人要温和些,浓眉凤目,光彩模糊,朱红的唇微微上挑,似含笑似含嗔,正歪头在跟那中年男人边走边说。
毫无前兆地,面前又闪现那漫天匝地地血红,而那一人负手站在血泊当中,冷绝的眼神。
被唤作“小唐”的青年眼波轻转,见周遭并无可疑人等,才含笑低语道:“恩师是来考我么,恩师虽对那些赃官贪吏有生杀予夺大权,只不过齐州这里头牵涉的,有个后宫的眷亲,若我们冒然措置,将来若圣上不乐,也是费事。”
固然说当时泰州大旱,在各种体例无效之下,应兰风用巫神体例求雨,不日便天降大雨,乃是大善……但究竟上按照钦天监的折子记录,当时钦天监曾派人前去,一名善观天象的官员鉴定,泰州两日内必有大雨。
在这般将养下,应怀真的身材一日好过一日,两月后,已经健旺如昔。
应怀真瞥见这一幕,心中一动,双眸便有些发潮,忙低头,粉饰地将苦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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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中年男人道:“这齐州倒也看得畴昔……该归拢的都清算好了?”
天公落雨,女儿病愈,现在压在应兰风头顶的两座大山都不翼而飞,一瞬清平天下,无穷之好。
她想尽量避开应兰风宦途上所犯的弊端,如果避不开,尽量不叫他当甚么奸臣权臣,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向来不是虚言,何况君之下,另有诸多虎狼环肆。
“这两天不还说他获咎了公府么?若端的儿有这类定夺,倒的确该让我辈心生敬佩,”小唐笑道:“不过,应兰风若晓得自个儿给铁骨御史惦记上,不知会是如何反应?”
小唐声音极低,但“铁骨御史”四字一出,却似掷地有声,令人悚然。铁骨御史林沉舟,服侍了两朝帝王,向来以不惧权贵,行事老辣著称,不知有多少赃官贪吏在他手里栽了跟头,在相称一段时候内,大舜的官员们听到林沉舟三个字,都会不由自主感觉头皮发紧,背上生寒,暗中只称呼他为“勾魂使者”。
应怀真略感觉冷,视野自栀子花上移开,看向火线紧闭的院门,双眸当中泛着隐忧,同雨丝交叉,薄雾覆盖似的。
此事就是指应兰风在任泰州知县时候,偏信黑婆之说,纵放已判极刑的黑天牛,最后还嘉奖她们母子两人,导致今后,黑婆母子竟成了泰州一霸,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偏因为有应兰风的干系,无人敢动他们,让他们祸害百姓无数。
而应怀真已经亲眼目睹过。
两人相视而笑,中年男人伸脱手来,在小唐的手上搭了一搭,复往前行,才走几步,中年男人又道:“下一步就是泰州了,是了,你对泰州的那位应家后辈有甚么观点?”
李娘子心疼地忙把碗接了畴昔,一边念叨:“心肝肉儿,喝这么快岂不是苦坏了?二郎快快!”应兰风也拧眉叫着:“乖乖女儿,不苦不苦!来,张口……”吃紧拿了蜜饯,俯身来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