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因崔印又被邀了出去,云鬟便安闲房中刺绣,正埋头勤奋,忽地闻声悄悄地脚步声,云鬟只当是露水儿送药来的,便头也不抬,道:“你别过来,留意洒了汤药在上头。”
妇人也有些焦急,就跟着说:“这死蹄子说,她有些东西存在这庄子内,叫我们带她来拿的,拿了我们就走了。”
那老者见势不妙,便喝止妇人,因对崔印道:“实在不怪我们不近情面,是程家太贫苦了,他们家的老迈现在要结婚,家里就指着晓晴呢……人家的钱都收了,若没有人嫁畴昔,又如何结局?”
这数日崔印在外头穿花胡蝶似的乱飞,几日里交集的人,比云鬟在这儿住了两年多交集的人不知多几倍,且云鬟晓得崔印的性子是爱寒暄的,他上回提及赵六,也是赞美的口气,若真的聘请赵六来庄上,自也是有的。
崔印因爱他的气质辞吐,且相处这半日,更觉投机,便也说好了会去县衙相见。
赵六皱眉道:“好……你公然敢,既然如此,我就……”他狠狠咬牙,仿佛是要翻脸的模样。
赵六道:“你如何如许痴顽,天然是要送给你的。”
云鬟见他脚步挪动,要走到跟前儿似的,她心头一沉,顾不得别的,忙拉了块罩帕过来,把面前的活计给挡住了。
崔印听不得这些话,早变了神采:“你说甚么?”
崔印起家,便问何故,露水儿道:“外头来了几小我,拉着晓晴……说是要带她回故乡去,打的头脸上都是血,晓晴只叫拯救呢。”
赵六安坐未动,因见云鬟有些忧愁之意,便道:“你不须理睬,让崔侯爷去摒挡就是了,再者说,那贱丫头死活由她就是了,同你有甚么相干。”竟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冷酷口气,仿佛风吹草芥般等闲。
且说陈叔来至云鬟房中,行了礼后,便也略申明途中抱病之事,末端,便道:“幸而并没孤负小仆人的嘱托,老奴到了会稽……”
云鬟一看到赵六,自有芥蒂无穷,本就不快,听了这话,更加火上浇油似的。
老者神采一黑,妇人气急废弛,叫道:“你这吃里扒外的下作娼/妇……”扑上来就要打晓晴,晓晴吓得往崔印身边一躲,几个保护上前来,那妇人方不敢乱来。
云鬟不吱声,赵六在旁道:“天底下狠心的人多着呢,似此女般被卖被打的也不在少数,不过她格外荣幸,竟碰到侯爷。”这话却并不是赞叹,反而带一丝淡淡地调侃。
那几小我面面相觑,那青年人毕竟鲁莽,又见崔印并不是非常刁悍霸道的人,他便大胆说道:“她不听话,才打了的,她若乖乖地,谁又打她?”
云鬟不太肯信,便盯着他瞧。
云鬟昂首看他,却见赵六眉间一片冷酷之色,令民气悸。
不料崔印见了黄诚,相见恨晚,一向竟说了半天,才带黄诚去看云鬟,可巧云鬟因吃了药,才睡着了,黄诚便不欲打搅,只说他日再来。
云鬟正要看他要如何,赵六忽地站近了一步,俯身,便把那钗子斜斜地簪到她的发端,他歪头看了眼,笑着鼓掌道:“都雅都雅,六爷的目光公然不差!”
这些本地的士绅因要凑趣崔印,便费经心机,投其所好,时而引他去名胜古迹玩耍,时而请他咀嚼新样儿的菜肴点心、抚玩歌舞等,天然两下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