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笑笑,两人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前面方家门口的小厮道:“林公子要走了呢。”点头哈腰地迎着一人。
云鬟闻言,手微微一僵,继而更加低头,只仍渐渐地喝汤。
赵黼皱了皱眉,觉着这话听来有些不顺耳,不详确想,却仿佛也挑不出她字面的意义来。
小蝶见摆布无人,便把前情略说了会子,因叮咛道:“女人归去,只说是在我们二女人房内,我们二女人是个闷墩儿,等闲不出来走动,我方才也去跟她通了气,她也晓得了。是以无碍,太太跟林奶娘她们,都觉得是在二女人房中呢。”
云鬟淡淡道:“白四爷尚且不能呢,我又算甚么东西?”
云鬟忽听他俄然竟诌出一句古诗来,才又看他:“世子如何连诗词也会了?”
赵黼就在中间瞧着,见她弄好了头发,又低头清算衣衿,他便上前,冷不防就把手上方才摘下的一簇紫薇花斜插在她的鬓边。
彼处,林禀正转头,竟从敞开的窗扇看向里头,却见窗户边儿坐着个小女孩子,双眼濛濛看着火线。
云鬟一愣,举手摸了摸,她从不戴花,何况是赵黼促狭而为,当即便要摘下扔了。
赵黼见他走了,才对云鬟道:“我正愁不知说你是甚么名儿,你说给你起个甚么名儿好?叫你小鬟儿?小凤儿?”
这一堂课上,云鬟虽看着林禀正,心头却只不断想着那由仪的案子,林禀正那清秀的容颜就在面前,左看右看都不像是个恶人,但是若看大要,方荏天然也是极君子君子的面相,这类事自不好说。
云鬟又耷拉了眼皮,淡淡道:“我年纪小,不想这事儿。”
赵黼道:“也不小了,何况迟早晚的。早筹算早好。”
赵黼正夹了一片鸭子吃,闻听此言,顿时没法下咽:“你说甚么?这姓林的,是方荏的门生?”
因这一眼,让云鬟内心微微地有些乱。她虽不说,但赵黼见她目光闪动,便道:“不必焦急,这姓方的虽不是东西,可也一定就个个沾手……咳,我们等他出来就是了,你先吃口汤定定神罢了。”说着,竟亲身端了小碗,给她用调羹舀了半碗三鲜汤,放在她跟前儿。
云鬟偶然用饭,只几次看那方家门口处,赵黼见她神采不大好,便道:“你如何了,又想甚么呢?有事儿别只闷在心底,就跟六爷说说又能如何样?我虽做不成你的倾盖仍旧,那就’解语何妨话片时’如何?”
云鬟本要禁止他如此,转念一想,便点头:“也好。”又道:“也吃了饭了,究竟不知季府如何样了,六爷送我归去可好?”
云鬟本没留意,经他点拨,心底略一回想,公然想起在酒楼左手边儿、王振他们身后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客人,——云鬟记得他面前的桌上只放着一盏清茶跟吃完了的瓜子花生壳子,当时她还奇特为何此人狠吃了这很多果子,却不用饭,现在想想,他自不是去用饭的,且重新到尾,都不断地往窗外方家的这个方向打量,公然是密探风采。
赵黼挑眉道:“连这点儿眼力都没有,我也就白混了。”
云鬟淡看他一眼,只当没听出他的话中有话。
赵黼早留意到,当即脚下一动,将身子挡在云鬟跟前儿,又问她道:“他可认得你么?”
云鬟忙抽手,回身自去,转过几重树,兀自发着他在身后看着本身,一向将走出了林子,才算放松了下来,俄然想到头顶插着花儿,便又抬手要摘了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