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珂向棠辞悄悄点头,拍拍她的手背,随即毫不卑怯地与徐谦对视,脊背挺得笔挺,侃侃而谈:“徐先生说的是,我父王当年怯懦如鼠的行动自该沦为笑柄,我为人女儿也自当与父亲同担骂名,无可厚非。只不知徐先生与我父王比拟又赛过了几成?康乐六年底,吏科给事中薄昊上本劝谏先帝削藩□□,使齐王另择鄙远之地就藩,是以事以文弱之躯承天子之怒,受廷杖而死。徐大人本来与薄昊刎颈之交,过后当即奏本痛斥薄昊诽谤天家手足,其心不正,薄昊骸骨未寒之际你为人兄友却死力与之抛清干系,是也不是?”
才踏出房门,柔珂狠狠打了个喷嚏,揉揉清痒的鼻子,鼻头一片通红。
柔珂立时点头,还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我都已奉告我父王我属意于你欲招你为郡马了。”
徐谦哂笑一声:“如果国度有难,时逢乱世,并无不成。”他的眼睛又瞥向柔珂,眼神中毫不收敛鄙夷之色,饮了几口清酒后借着酒意与棠辞肆言调侃,“再者——当年若不是豫王收我兵权帅印,又本身弃械投降,先帝何至于将江山帝位轻而易举地拱手让人?未曾想,身为先帝膝下后代,你现在竟还与豫王的女儿沆瀣一气。”
柔珂企图挣扎,眸子里却清楚流暴露言行不一的欣喜,棠辞又是一笑:“阿涴,你晓得我说的不是这个意义。我喜好你,也已记不清从几时起,内心满满铛铛地除了父亲母亲弟弟mm以外只能容你一人。我当时为了婚诏与父皇闹脾气你也觉得我是谈笑的么?我儿时也这般觉得的,别人都与我说我与你待久了豪情深,mm碰到姐姐出嫁之事总免不了悲伤难过的,可我模恍惚糊地感觉并非如此。我不想让弟弟娶你为妻,我不想让别人娶你为妻,父皇当时还笑问我想令你作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么,我便与他说——只要我能够娶阿涴,他只觉得我童言无忌付之一笑,还是下了婚诏,我却为此难过了好久,还病了一场。”
棠辞不由为此失神,怔了半晌才勉强笑道:“徐先生说的那里话,你正值丁壮,该是驰骋疆场兵马倥偬的时候,莫非当真甘心待在小小梁州作一介商贾了此余生么?”
说完,也不顾棠辞如何答复作答,随便捡了一条小径欲走。
“秦熟行书中所托之事已了,我自可功成身退。”
棠辞悄悄一笑,眼睛里透出股狡计得逞的滑头,凑至柔珂的耳畔与她说道:“阿涴,我房里的床榻很宽很大,充足我二人一块儿睡的。你若不睡,守在我床边,我眼睛那里还舍得闭着?”
梁州城,徐府。
月光下,她的眼睛像一池洒满银色的春水,微微清风便可拂起白波波纹,令民气驰神驰之间便心甘甘心肠跌落出来。
徐谦闻言朗声大笑,就着举筷之手指指窗外——流华月色、朗朗清风,不住点头啧叹:“以往在虎帐在朝廷,不过尔虞我诈汲汲营营之事,去官退隐后走遍山川大地,才择了钟灵毓秀的梁州为寓所。平常时干些买卖谋生,闲暇时游历四方,乃知江山风月无常主,闲者便是仆人果非谎话,我已无志于宦海了。”